如春二月,白昼初长,正是春暖花开时,转眼旬月过去,昔日的风波渐渐平息下去,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金陵是一座繁华的都城,也是一座健忘的城市,上百万人生活的地方,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两个人留下的痕迹抹去,只留下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在故老之间口耳相传,渐渐的湮灭在岁月之中。
当然,若是传说的主人日后又做下惊天动地的事来,这段传说又会死灰复燃,再次街头巷尾口中的谈资,最终融入在这座都城的血肉记忆之中,一座城池的生命,就这样成长厚重起来。
当然,李昊和张文若现在还只是很微小的人,对于金陵来讲,犹如匆匆过客,只是惊鸿一瞥,留下的印记再是深刻,也终究会被时间消磨。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来说,十天半个月已经足够得够够的了。
幸得如此,在舔舐好伤口之后,张文若如今又重出江湖啦!
这次他的身边没有李昊,所以走在繁忙的街市上,正眼瞧着他的一个人也没有。
招贤馆,是大明专设,专门招纳从神州各地投奔而来的贤才之士,养在名下,作为门客,每月按品级供给钱粮禄米,并随时召见,以供驱策,闲暇时游玩宴饮,登高楼下杭州,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如此才是盛世大国的气概。
招贤馆的正门是一座五层的高楼,气势恢宏,金陵人皆称之为‘登瀛楼’,意为如得明王重用,如登瀛洲仙界一般。
张文若此时就站在楼前,心中感慨万千,咱也要登先界啦!迈步还没有进门,先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守门人给拦住了。这俩人腰围数尺,一身的赘肉,脑满肠肥的样子,张文若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明王打发这俩货在这儿看门,难道是为了向世人展示这里什么酒囊饭袋都收?还是单纯的表示这里不差钱,酒肉管够?
“干嘛来呀?”两胖之中更胖的那个,张文若心里头标记为大胖,他上前一步问道,一下子就把门给堵得严严实实了。
张文若瞧着门上挑着的大匾,上面笔走龙蛇,写着‘招贤楼’仨字,拿手指了指道:“这不招贤嘛,就把我给招来了。”
“哟!这么说你很贤了?”
张文若道:“贤不贤的不得明王说了算嘛,但是我毕竟喜欢甜口,咸的东西踏齁得慌啊。”
大胖上下打量了张文若一遍,个子不高,长相平平,留着一头短发,身上穿着码头苦力的衣裳,腰间还别着一把黢黑的破刀,像极了金陵街头的破落户,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一把破刀,就跑到这里充相来了。
“小子,你跟我这儿说什么俏皮话呢?老实交代,姓甚名谁,到这儿干嘛来了?”
“我叫张三,是个武夫,听说明王在此处招贤纳士,延揽人才,以为北伐先锋,所以特来相投,报效国家呀!”
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噗’的一声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那大胖好不容易才板着脸道:“小子,你能先想一个不那么糊弄的姓名吗?”
二胖笑着道:“大哥,姓名不重要,你听见这小子说没,他说他是个武夫,天底下有武夫长成这样的吗?瘦的跟个小豆丁似的。”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得什么样?”
“至少也得像是我们这样体格的。”两人说着,一拍肚子,一摆架势,全身上下的肉都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好似碧波荡漾,涟漪阵阵。
张文若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颤抖道:“大哥,武夫要都是您这样的,现在我就回家种地去,从此再也不当武夫了。”
“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俩人一道眯楞着眼儿,脸色不善地盯着他。
张文若心道还有这种要求呢,于是按照他们的要求真的再重复了一遍:“两位大哥,天下的武夫要都是您二位这样,现在我就……回家种地去……”说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笑了。
“小子,你敢笑我们哥俩!”
二胖脸上狰狞,举起胖乎乎的大手就往他的脸上扠来,张文若伸出左手来,十指交叉,这两只手一大一小,一胖一瘦,握在一起就好像大人和小孩一般,但是两人一齐用力,捏的骨头咔咔作响,惨叫起来的却是体型占据绝对优势的那个大人。
张文若手腕一曲,二胖右手被他抓着,立即跪了下来,只听‘咚’的一声,尘土飞扬,好似地动山摇。
“大哥,我不是说您胖有什么错,但这个不能成为判定武夫的标准啊。”张文若眯着眼睛道,“至少在我这儿不行。”说完就从开了手,整个过程,他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二胖抽回手来,甩了甩手,只见四根手指头上清晰的四圈印记,像是凹进去了一样。
“废话少说,你究竟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