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出乎意料的是,方九不仅没有紧张到如临大敌的态度,反而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张文若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剧情好像没有按照预料的发展,就好像同样的一套煎饼果子,有的人吃这一套,有的人就不吃,眼前的这位……
方九接着道:“上门的都是客,本来我还在头疼,该怎么打发你身后的那位恶客,如今倒简单了。哼!想在通济庄闹事,你小子还早了一百年呢!”
张文若的刀已经提起,方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因为他坚信,那个人的刀会更快,论及杀人,他们才是最专业的,比武夫还要专业。
张文若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但是面前这个老头的从容淡定叫他莫名的心惊,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炙心没有向前挥下,而是向后扫去,没有任何的声音,却又分明遇到了不小的阻滞,张文若眉头一皱,背着手奋力一挑,只听见一阵连续的断弦之声,格外的悦耳。
“真是可惜啊,差一点点就齐活了,还以为今天可以早点儿收工呢。”
一阵突兀的惋惜声在背后响起,张文若闪身到一边,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货郞,头上戴着个斗笠,也没有遮住脸庞,瞧着四十多岁模样,一脸的沧桑,浑身粗衣短打扮,肩上还挑着两担子家伙,上面挂满了菜刀剪子,行走间本来应该叮叮当当,热闹得很,但这个人到了门口,他居然毫无察觉。
张文若提起刀来一看,借着阳光,才瞧见刀身上缠着几道细小的丝线,如头发丝一般细腻,几不可见。
“那是血蚕丝,产自西域,细若发丝,还坚韧无比,绝对的好家伙,不过比你那把刀还是差远了。”货郎嘴里跟他解释,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瞧着炙心,里面尽是热切,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能给我看看吗?”货郎向前一步,伸出手来,张文若持刀警戒,护住身前。所幸他也只是向前了一步,旋即反应过来,当即止住,眼前的这个还不是死人呢。
“王麻子,你别瞧见了好刀就走不动道,今天的事很重要,容不得半点儿差池。”方九在一旁冷言道。
张文若闻言往他的脸上瞅了两眼,王麻子见状一笑道:“王麻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字号,我脸上是没有的。”
“什么名号?”张文若多嘴问了一句。
王麻子把肩膀上的东西往地下一扔,淡然答道:“卖刀……以及杀人,卖刀是主业,杀人是副业,这金陵,居大不易啊!”
“哦!”张文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那你剪刀多少钱一把?”
“承惠,大剪一百文,中剪小剪五十。”
“你这也太贵了吧!”张文若惊叫出声,“一百文都能开剪刀铺了,我家就是打铁的,你蒙不了我。”
“小兄弟有所不知,我这王麻子剪刀,那是三百年的老字号,在金陵是有口皆碑,能传家的宝贝,别的不说,买了我的剪刀,一年之内,你用坏了一把赔十把,十年之内,你用坏了一把换一把,就是这么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