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村里闲妇又过来了,想要了解最新情况,都让在院子里的李灵芳阻止了。
“里头在施针,不可惊扰。”
小丫头九岁了,说话伶俐清楚,就拦在篱笆院门口,不让那些人凑近。
这是李郎中早就交代过的。
李善全已经上学去了,李大娘和李袁氏在家那边忙着,药庐这边就由小姐弟俩个守着门。
因是脱了上衣施针,药庐门板也关了小半,留着光线而已。
好在正午天气还不错,比昨天要晴朗。
陆春雨一边施针一边解释为何这么做,为了掩饰自己的实力又掩耳盗铃式地叹了口气。
“可惜我爹当年也只学了些扎针手艺,还是原来的主家老爷看他机灵才教的,药材到认识不少,就是治病没正经学过,全靠自己多个心眼儿。”
“但主家老爷是做药材买卖的,又不是开医馆的,连药铺都不知算不算呢,也就是东一下、西一下地接触到了就学些。”
“可惜……他给我讲过许多故事,我都忘了……”陆春雨自己解释了半天,旁人听了也很感慨,便信了她几分。
毕竟陆有富当然跟药商老爷的事儿,她已经说过了,这次并没有说错。
而陆方氏不许她学医怕她担不起治不好病的后果,本就是孤儿寡母了,她又是一个小丫头,这层担忧也能理解。
至少李老郎中一辈子行医,就很清楚这个后果有多严重。
而陆大实却是很想多听关于当年陆有富的事情,奈何陆春雨却一句“年纪小,若非印象深刻的事情,早就忘了”就不肯说了。
陆大实心里想着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个遗憾的兄弟一家子,身上渐渐有了知觉也浑然不知。
陆春雨将第二副针的最后几支插到了陆大实头上几处穴位。
当行针到这里时,她的表情十分专注,目光炯炯如山润明月,清澈而幽深。
本就盯着她行针的几人,也能清楚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气势不同了,忍不住瞥她一眼,就看到她这近乎神圣的表情,心下一震。
别说李家父子了,就连林玉璋都一时看愣了。
这就是他媳妇儿,与平时不同的模样,这模样就是在给唐哲治腿时都没有露出来过。
也对,唐哲是一条伤腿,而陆老爷子却是整条性命都在她手中。
他心神一震,连忙集中注意力盯着。
他心中有些害怕,怕她走错针功亏一馈,因为知道她现在的认真,也表示正经历着十分严重的事情。
最后,陆春雨缓缓地长吁了一口气,收回了空手。
最后一支银针竟插在眉心。
陆大实在思绪中被点了睡穴而不自知,头部的针,他是没有感觉的。
陆春雨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沙漏,全部行针完成,看似轻慢实则迅速,整个耗时也不过半刻钟。
这两套针法连贯而行,为了教李家父子,才行得慢了些,也是要让陆大实自己适应,不然她能在两息之间完成。
效果也会更好。
但她也清楚若一次出手太厉害,还是会引人怀疑。
现在,只能慢慢地走一步算一步了。
总之就是不能不救,不能救太快,要尽可能让一切变得合乎常理,也在情理之中让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