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林玉璜提前了一刻钟布置了背书的任务,和林玉璋打了声招呼,就先去田家了。
林玉璋这边也同样给了小班背书的任务,再在两边走动以监督那些少年们认真读书,直到放学时间到。
背书不需要立刻抽查,但到下午第一堂课上时,就会抽查了,因而,如果没有背好,回家也可以接着背。
少年们其实不怕写字,就怕背书,一遍遍地读很考验耐心,若是没背好,下场肯定是抄写十遍甚至百遍,又累又浪费纸张。
因而,一听下午要抽查,可把大家吓到了,放学回家路上都在不停地背着,手里还翻着书……
好在这几天雪停了,虽然北风依然很冷,但路上已经好走了很多。
陆志安却是先到西厢,提起一刀黄竹纸回家去。
因为要练字,林玉璋给他买的黄竹纸居多,只有交课业时才会用白竹纸。
而陆志安这几个月下来,多半时候还不是用黄竹纸练字,而是以秃笔沾水在桌面写。
熟练笔画时就用柴禾在地上画,吃饭时还拿手在桌面画,随时随地练着笔画,一个字的笔画练熟了,再开始临帖。
即使如此,几个月下来,他用过的纸张也有十来刀了,可见写了多少字。
看着弟弟劲头十足、对读书十分热爱的态度,陆春雨心里也是很欣慰的,甚至生出也想写写字的念头。
只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她要施展书法肯定会招人怀疑,首先男人这边就不太好解释了。
除非她一笔一画先从习帖开始,有个时间过程之后,再写出真正具有她风格的字体,也就有个理由了。
而现在,她也只能拿出最简单的入门级别的仅可算是工整清秀的小楷字,来应对“她识字”这件结果。
这天晚上画雨中桃花早春图的时候,林霖的不开心已经比昨晚更甚。
他一脸委屈地跪坐在对面的炕桌前,小手拿着炭笔,一边熟练地描着兰草、一边不停地嘟嚷。
“哼,霖儿不稀罕!”
“哼,霖儿生气了!”
“哼,霖儿也会,哼!”
以前是可怜巴巴,最近小脾气有点大,因为林玉璋不准他离桌子太近怕影响陆春雨描花样子。
毕竟陆春雨这一描就是十一幅,而且是结合之前画过的那两幅来的,不只是随心所欲的问题,还得与上一幅配成套。
这份用心和专注力肯定更甚,就怕小家伙一时激动会影响到她。
再说小家伙每晚看着那么好看的色彩作画,心里肯定也特别雀跃特别想要参与,可这能由着他?
还是要从入门开始学的,所以林玉璋就将林霖捉到炕桌对面练画,离陆春雨那边有点远了,而且他就坐在小家伙身后盯着。
小家伙委屈巴巴、抗议无效,这才生气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却又不甘心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林玉璋只作没听见,陆春雨不时勾唇想要笑,却又怕小家伙脾气爆发,只得忍住了。
等画完之后就是很晚了,脚榻上甚至小柜上、床上都铺满了画好的纸张。
只不管再铺到炕上去,不然叔侄俩都没地儿坐了,而陆春雨则是站在桌前,没有上炕。
所以林玉璋能抬头看到她作画的纸面,林霖的高度瞧着就有些不太方便,远了。
小家伙气哼哼的模样逗得林玉璋和陆春雨都是眉眼弯弯、忍俊不禁。
终于等到小家伙画完三副能够依稀辨认出兰草和竹子轮廓的画来,陆春雨连忙上前摸着他抗拒的小脑袋,一通猛夸。
“哎呀,我们霖儿宝贝的画越来越像了呢,来来,现在轮到我们霖儿宝贝来这边画画了哟。”
这样哄人的话,若在以往肯定能让小家伙立刻眉开眼笑,当下就能抛开所有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