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阴森的的地牢中,忽而响起的声音吓了凌月一跳。
回身望去,在火把的映射下,一人缓缓踱出。
深色的衣裳在暗光中看不出原本的色彩,愈发衬出青年五官的深邃,右耳上珠影闪动,如画的眉眼怔怔看来,神色困惑。
“姜公子?!”
如玉公子本就让人难忘,凌月很快便认了这人,但也一时有些震惊,不由低声讶然。
姜逸凡亦是惊异,道:“果然是月姑娘,在下还以为眼花了。”
凌月走近了些,扫了扫囚室——还好,虽然简陋凄冷,总算是干净许多的。
再看他整个人也不是很糟糕,想来没有怎么受苦,这才稍微放心。
姜逸凡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出声道:“月姑娘怎会出现在此?据在下听闻,这里可不是人间啊。”
“我是来救人的。”
他的神色一时温柔和善,凌月竟不由答了出来。微微一顿,又补充道:“我本是修真之人,自有方式进入魔界。只是姜公子为何会在魔界,又怎么会在天魔城的地牢里?”
这性子看似聪慧,实际上倒是有些迷糊了。
姜逸凡按下笑意,苦笑着道:“在下想……应该是那件宝贝的原因吧……”
“宝贝?”
什么宝贝……怎么连魔界也会去抢夺?
姜逸凡道:“嗯……那是南黎皇献给大宇皇帝的宝贝——‘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怎么可能……”
那可是上古大神娲皇娘娘的宝器,怎么可能在南黎皇手中。若是真有这么厉害的宝器,几百个大宇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姜逸凡心下好笑,缓缓道,“其实只是山河社稷图的一面副本而已。”
“一面副本?”
关于山河社稷图,凌月倒是知道一点点,那本是先天极品灵宝,由娲皇娘娘掌管,其上记录着古时洪荒山水地脉。传说其内里自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
灵宝中灵气氤氲,自能孕育亿万生灵,又尽在生灭之间,应有尽有。
不论凡人或是圣人,若是误入其中,只怕也察觉不到差异,在图内困至永生。若是身怀同等至宝,才有可能发觉并脱离,却是至少花费数年之久。
图中天地自成一界,万物却是只能在其中轮回,传说娲皇娘娘用其降服了不少难缠的邪修魔道。
洪荒一过,不仅古神离了此方世界,神兽法宝也随之成了传说。
这样的先天至宝,即使只是副本,也当得上奇宝之说。
“山河社稷图乃灵宝世界,哪里是能轻易窥得全貌的。”
姜逸凡的声音还是那般谦和好听,凌月竟是一时听得入了迷。
那人缓缓道:“此物传说乃是古黎族一位先祖偶见山河社稷图的一面这貌,大感其恢弘严峻,遂立时返家临摹一份以示敬仰。这般看来此物虽不是什么降妖伏魔之法器,却是珍贵非常。毕竟只这一面之貌,也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月姑娘,你说是与不是?”
凌月顺势颔首,微微笑起:“确实是难得的珍宝。”
如此说来,那东西不过是一副古画罢了,当不得能乱世的法宝。
一时想起,凌月又道:“此等宝贝,南黎皇也舍得送与大宇皇帝?”
“这个在下就不得其因了。”姜逸凡道,“许是为了表示真心臣服之意罢。”
见这人笑容得体,凌月心中甚是疑惑。终归是南黎的子民,却似乎并不在乎南黎的国运。
可他的模样,又不似那般只会重利之人……
忍着探寻他这人的心思,凌月问到:“那珍宝是由姜公子护送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交给一个商人,怎么想也有些不妥。
她的神色清晰地落在姜逸凡的眼里,模样有些纠结。
“月姑娘,实则虚之,也是策略的一部分。”火焰在姜逸凡的眼中跃动,似是染上了别样的魔力,“南黎皇的使臣大张旗鼓地往大宇京城而去,谁又想得到那么重要的东西,却是在在下一介商人手里呢。”
他说的倒是一本正经,凌月不禁小小声道:“还不是被抓到这里了……”
姜逸凡微怔,这次倒是真心的了。
也亏她敢这般戏侃,他们不过也只是见过几次罢了——只是这感觉恰好,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一言说完,凌月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道:“姜公子,我……”
“无妨。”姜逸凡笑道,“月姑娘不必与我客气。”
凌月点头,又将他身后望了望,才道:“这里只有姜公子一人?可有受伤?”
“嗯。我家历代都是做药材生意的,是以与大宇联系甚密。此次虽是商队,实则半数是由南黎精兵伪装的。”
姜逸凡露出一丝痛心之意,沉沉道:“只可惜我们虽瞒过了世人,却栽在了魔界人手中。那些兵从,都已命丧黄泉。倒是不知为何,竟是留下了我的性命,关在此地牢之中,每日也不曾苛刻。”
凌月心中一动,道:“姜公子身侧,可是有位叫青箩的姑娘?”
“青箩?确实有一个,可是——”姜逸凡道,“她已经死了、就在我跟前……”
凌月怔愣,脑中纷乱非常。
姜逸凡亦是惊讶,道:“月姑娘,你怎么知道青箩的?”
“啊……没事……”凌月道,“许是正巧重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