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从无名内镜退出，凌月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身子。
高风云影，幽静的长廊带过一丝淡淡的雾泽，凌月缓过神，笑意款款地看着殿前的绿茵——一只冰蓝色的小兽正在左右扑腾着，一蹄子按下去，仿佛扑了空，绯色的眼珠儿滴溜溜地转动。
绿草摇动，一颗赤红的小脑袋突然冒出，小兽的尾巴一摇，转眼就扑了过去。
然而赤红的小脑袋一缩，眨眼间又从别的地方冒了出来。
两只小家伙就这般地躲来扑去，好不折腾。
想起兮兮初见赤影时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玩得尾巴都收不住的气势，凌月也是说不出的好笑。
趁着小家伙们玩闹的时候，凌月便在长廊上小小地修炼了一番，这一时停下也打算休息片刻。
一回手，拿起她带出来的小壶，悠哉哉地替自己斟上一杯小茶——这是她刻意拿出来放着的，精致的小炉和水壶深得她心。
小炉里的火似乎不会灭去，也不会有太高的热度。水壶里的茶更是倒不完的样子，足够她喝个饱……当然，也不能当真往饱里喝。
喝些小茶看着扑腾的小兽，凌月觉得甚是悠闲。忽而一股灵风至岛外吹来，俨然是有人前来了。
凌月微微警惕，却看不到岛外有什么人影。
“灵泉宫知许，叨扰帝君。”
一道声音传来，惊了岛内所有人、兽——凌月惊异地看看四周，仍是看不见任何身影，忽而想起那人说过，这里有结界。如此便可想通了，可是她该如何回应呢？
另一边，兮兮正要张口衔住蹄子下好不容易抓住的小东西，一听这声音，立刻瞪着眼就抬起了头。蹄子下的小蛇麻溜地挣脱，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四只蹄子蹦到凌月跟前，抬眼道：“小姐姐，是兮兮的师姐来了。”
“师姐？”凌月恍然回神，的确是听到了灵泉宫三个字。
兮兮道：“师姐应该是来找我的，天……额，上仙带我出来时师尊说过了，一会儿让师姐接我回去。”
凌月点头，道：“那你回去吧。”
兮兮眨眨眼：“小姐姐不请师姐喝杯茶吗？会不会有些失礼？”
凌月无奈笑笑，指着白茫茫的风景道：“我又不懂如何解了这里的结界。”
兮兮道：“小姐姐只需应一声就好。”
这样吗……？凌月张了张口，一时僵硬，仍是低眼道：“我该应什么？”
兮兮翻着白眼，脑袋一转，对着外面高声道：“师姐，凌哥哥不在，你且先进来吧。”
声音一过，凌月便看见岛外不远处，有淡淡的雾气荡漾晕开，不多时，一仙子出现眼前，慢慢踏入岛上。
那仙子一身水红，细白的披帛轻扬，飞仙髻青鸾钗，环佩叮当。面似芙蓉，一双眼儿娇美若霞，一颦之时，千娇百媚。
凌月愣了愣，赶紧起身，道：“仙子。”
兮兮端坐在她脚边，小尾巴晃了晃，笑道：“师姐。”
仙子慢慢走进，面色寻常，忽而看向凌月，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妖？胆敢私闯散云殿？！”
凌月心底一跳，竟是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嫌恶的神色，再听她这话，更是不由地有些气恼。
微微平息心境，凌月笑道：“这位仙子言重了，我是随帝君来此的，并非擅闯。”
许是没有料到凌月会如此直接，仙子沉下了面色，看来的眼神越发带着不善。
虽然不知这仙子为何敌视自己，但她已如此态度，自己也没有必要太过谦和。凌月含着笑意看着她，大有随时恭候的意思。
两人间的气氛不大好，兮兮自然萌感受的到，赶紧站起，道：“师姐，小姐姐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凌哥哥带她来的。”
仙子猛地低眼瞪去，兮兮立刻住了口。再转眼时，冷冷道：“仙界岂是你这等下作小妖停留的地方，识相的就早点回去吧。”
凌月收起笑，道：“我尊你一声仙子，只是礼节。你如此言语，也有愧仙名。”
仙子气势越沉：“自古仙妖两立，本仙便是立时收了你，也是替天行道。”
凌月道：“天道容善，妖也有得道蜕仙者，仙若行恶，自会堕妖，仙子功德不易，可莫要行差踏错。”
仙子冷冷而笑：“好一张巧舌如簧，可惜偏用来了令色蛊惑，当真不知羞耻。”
凌月本是满心的气恼，听闻这话猛地顿住——这人到底想说些什么？莫非她不是讨厌妖族，而只是讨厌自己罢了？！
见她不回话，仙子更是笑意深冷，似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兮兮突然打断：“师姐，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仙子怒视而去，道：“住口！师尊平日的教导，想来你是都没学进心里，整日只知偷玩，不知进取。”
兮兮面露不满，却是一转道：“兮兮也不过才一岁而已，师尊都没有那般严厉，师姐的要求就不要这么高了吧。再说了，兮兮虽然时常躲懒，但时常跟在凌哥哥身边，早也有分辨好坏的眼睛，凌哥哥都没这般说小姐姐，师姐才第一次见，怎地就如此对待小姐姐？”
仙子一愣，一时无言。
凌月也不知被触碰到了什么，心间恍然——莫非这仙子是因为他才这般针对自己？难道她……
单纯的气恼变成了别样情绪，复杂的无法言说，沉闷在心里，挠来挠去好不让人焦躁。
这时，仙子似乎查觉到了她的眼神变化，抬起眼来，愠怒更深。
凌月直视回去，不让半步，倒想看看她还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