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晚安。”手机响起,弹出提示窗,安妮的短信。白景暝看了一眼时间,10:37,确实比平时要早。打开短信,却发现下面其实还有几行:“网上说,喝蜂蜜水可以预防头痛。”
“知道了,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仍旧存在。淡淡的存在却更加让人烦躁,若有若无却摆脱不了。
白景暝起身,推开窗户,热气袭来。他也不在意,直接坐在了窗台上,伸手想从袋子里拿什么,手却停在了半路,然后低头笑了,他知道有些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
这里的夜,很深,很静。不像废墟,永远不灭的灯光和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想起的集合哨声,夜,永远得不到安宁。
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液的味道,更讨厌这种深深的寂静。
这一切之下是死亡,悄无声息。不经意之间慢慢潜入,然后突然出线在你面前,嘲笑你的惊慌失措,嘲笑你的无助。
白景暝常想:也许哪一天,一睁眼,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人,而眼前只有无尽的白,鼻间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想到这里不禁抱紧了膝盖,手机再次震动,仍是安妮。“谢谢你,哥。这次总应该接受了吧。今天的比赛你很完美。”
白景暝一楞,不知如何去回。他不想回,却担心安妮的等待。“我接受,呵呵。”
“嗯!安。不回。”白景暝放松自己,转头望向门外,有人来了。
“感觉怎么样?”见白景暝坐在窗台上,宇一鸣有些意外。
“没事。”白景暝玩弄着手里的手机,转头望向窗外。从宇一鸣的角度,只能看到白景暝的侧脸,两次的心理咨询宇一鸣至少清楚了一点:想从白景暝的脸上看出什么并不容易。
“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起了这么大的冲突?”宇一鸣打电话问过了,确认是白云枫砸的之后很更是意外。
“没事。”白景暝能感受从窗外涌进的风,热却没有异味。
“云杉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出了这种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宇一鸣更相信白景暝根本就没想过要瞒。
“我自己会处理的。”白景暝并不打算和宇一鸣深谈,起身却没有关窗,“我要休息了。”
“好。”宇一鸣笑了笑,退了出去。白景暝有些让他头疼,几乎完美的心理防御,几天前的心理咨询自己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他太平静,就像一弯湖水,深不见底。
宇一鸣不禁好奇,都说经历塑造性格,但什么样的经历能够塑造出如此性格?如此的稳重,如此的不争。他还不到十七岁,处事却像三十岁的人一样,不争,不好胜,也不喜欢出风头,但却不容侵犯。仿佛他一直站在高处,俯视着周遭的一切,等待时机,一招制敌。
今天的事情却让自己很意外,一直以为他会扮演好乖乖仔的形象,但不知他为了什么竟和白云枫起了这么大的冲突,白云枫更是一怒之下用杯子砸他。
宇一鸣很想知道今天他们父子谈话的内容,想知道什么事情触及到了白景暝的底线,让他如此地坚持,这应该也是一个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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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岳姗姗就出现在病房,手里提着祁嫂煲的粥,来探望白景暝这位病号。期间没有提到任何与话剧相关的事情,甚至连学校的话题都尽量避开,显然大家都知道了。
粥是皮蛋瘦肉粥,白景暝小口得喝着,味道和小时候似乎没有两样。米是上好的东北大米,煮出来的粥很软。肉是新鲜的猪腱肉,应该是昨天晚上就腌好放在冰箱里的。没有放葱,因为祁佳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不吃葱。
反倒这假请得让安妮担心了一回,还以为他是喝酒喝坏了,现在不经常有报道说某某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
等安妮看到白景暝的时候已经是周四了,额头上仍顶着小块的纱布。白景暝借口说是在浴室不小心滑倒了,磕着了。安妮笑称白景暝这是破相。
周六照例在白麟堂训练,只不过这次热闹了不少。因为每年的8月底,白麟堂会举办内部的散打比赛,算下来也只有两个月了,于是这周举行了一次初选,用白景锐的话来说,以后练功就热闹多了。
学校里一切活动都停了下来,分分分学生的命根,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只是白景暝还是和以前一样,用安妮的话来说:上课总是处于游离状态,不是看天就是看鸟。事实也是如此,白景暝的身份特殊,成绩还不错,老师对他的行为基本不干预,于是这种状态很好地持续了下去。
“这周你回去吗?”更衣室里,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白景铎问。
“不回。”白景暝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他离开总比别人快一步。
“晓晓说蛮久没有看到你了。”白景铎找了一个比较适合的借口,白晓似乎也是白景暝唯一关心的人,至少在白家相对来说是这样的。
“这周有事。”关上自己储物柜,背起双肩书包,“我先走了。”
白景暝一边走,一边摸出双肩包外侧网袋里的手机,有未接来电,而且是无法识别。看了下时间,十一分钟以前,将手机的静音关闭,白景暝等待着。
穿过院子,便是另一间更衣室,除了白家无兄弟之外人用的更衣室,白景暝刚坐到屋外的椅子上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四少。”抬头一看,原来是莫汶,他进了初选,成绩似乎还不错,这周开始和白家兄弟一起训练。
“嗯。”白景暝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虽说同校,但是毕竟不同班,白景暝又不愿与他人有太多的交集,自从那件事之后两人便没有说过话,见面也和现在差不多,莫汶叫“四少”,白景暝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