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毫无征兆地将刚端上来的午餐扫到了地上,小影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动弹,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四少第几次毫无征兆地摔手边的东西,只知道这已经是他们换的第三间病房。小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四少回来之后便变得暴躁易怒,毫无征兆,上一秒可能还好好的,下一秒可能就摔掉了手边所有的东西,就像现在一样。
“你收拾一下,我不想吃了。”但是也不过在几秒之后,他又会恢复平常的冷静和善解人意,“吓着你了,我只是心情不好。”
“四少,我再帮你准备一份吧,多少吃点,你的胃不好。”小影发现自己虽然无比愤慨白景暝的随手砸东西,但是永远经受不住他事后愧疚的道歉。心里不只一次骂自己懦弱,但是下一次肯定又是同样的结果,“隔壁街老字号的皮蛋瘦肉粥,不加葱行吗?”
“晚点吧,你先去吃饭,我”话还没吃完门就被推开,白景暝见是白云杉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先出去。”白云杉对小影说,小影看了一眼白景暝,发现两人都是脸色铁青,于是连地上的碗筷都没收拾便出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医院这边有意隐瞒,但是还是被白云杉知道了,更没想到一进病房就抓了个现场。
“情绪失控,请您责罚。”
“为什么?”自从三天之前逼他道歉和认错之后,白景暝的性格就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也不能说是暴躁,用莫名其妙可能更加合适。莫名其妙地摔东西,莫名其妙地怒斥旁人,但是这些状态持续时间从来没超过三分钟,三分钟之内他绝对会平静下来。
“情绪失控。”白景暝没有解释,也不愿意解释,因为他已经明白对某些人来说结果远比原因和过程重要,“请您重责!”
“重责?”白云杉皱着眉头看着白景暝,他对现在的白景暝很不满意,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规定,但是如何重责?体罚?现阶段体罚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加重他的伤势,延长他的康复期。
“是,景暝知错,请您重责!”话虽这么说,但是白景暝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尊敬和畏惧,他好像只是在念书上的某段文字,而且不带一丝感情。
“下不为例!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类似的事情发生!”白云杉对白景暝的行为很不满意,但是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打了,再打也没有任何作用。况且白景昊的事件中,他确实已经手下留情,只是白云杉无法接受兄弟相残,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景暝加入法国外籍兵团一去不复返。
“是。”白景暝回答肯定,但是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又发生了三起类似事件。重复的对话,白云杉用带来的戒尺将白景暝的右手掌打成个包子一样,发出最后通告:如再犯,小心你的左手。但是这种告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次是不到六小时。
“请您责罚。”依旧是标准的军姿,白景暝从容地伸出左手,手指并拢手臂水平。见白云杉没有动,甚至将手翻了个边,准备用手背迎接戒尺。白云杉生气地扬起戒尺却终究没有打下去,最后负气地将戒尺扔到了墙角,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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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医院住了一周多,白景暝就要求出院,宇一鸣一点也不放心,直接签了个“不同意”,白云枫知道后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不喜欢。“不喜欢就住回来吧。”这是白云枫的原话,“白园距这里也不远。”就这样白景暝住回了白园,自从上次摔戒尺之后白景暝就再也没见过白云杉,本以为他回去了,意外地在白园碰见,远远地看见也是掉头就走,两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肯退步。
“四少,今天要去宇医生那里。”武军晟被派回白园,理由和在桂圆一样方便接送白景暝,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是医院。
“是吗?”白景暝盘腿坐在飘窗上,虽然这个姿势必定会碰到背后的伤,但是他就是这么坐着,手里拿着的是Mars最喜欢咬的网球,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
“是。”武军晟尽量小心地回答道,白园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四少是惹不得的,不仅是惹不得还要躲远点。前一秒他可能还面带微笑地和你说话,下一秒他可能就开始砸视线范围内所有的东西。昨天晚餐时间,他就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碗筷摔到了地上,没有争吵也没有抱怨,就在几秒之间。但这种失控也就在那一瞬,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冷静和理智,程序化的道歉,白云枫只是吩咐佣人重新拿来了碗筷,招呼陈雪继续吃饭。
“走吧。”白景暝起身,将手里的网球随手扔到了床上。以前小鬼最喜欢的就是在白园的草地上和自己玩巡回球的游戏,因为白园够大可以放开地跑。扔出去,捡回来,再扔出去,就这样都可以和白景暝玩上一下午,重要的是两个人都乐此不彼。家里每个网球上都有他的牙印,白景暝曾一度怀疑他的血统证是伪造的:小鬼一定有金毛的血统!可能是他的曾曾曾曾祖父是金毛,或者曾曾曾曾外祖父是金毛,不然怎么解释他爱巡回游戏的个性?
“不是昨天才换过药吗?”白景暝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问,满身的伤让他不怎么适合穿套头T恤,柔软的棉质衬衣成为唯一的选择。
“不是换药,一鸣说是心理....”武军晟没有再说下去,转头瞥见白景暝手腕内侧的纹身,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第一次引起了白麟堂所有人的注意,今年他震惊了白麟堂。
“忘了,心理治疗。”武军晟没有再找话题,于是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到宇一鸣办公室的下面。
“我在茶馆等你,结束之后给我电话。”武军晟停好车,指了指医院对面的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