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的苏醒让留守的两名护士松了口气,她们一个上前询问白景暝的感觉,一个慌忙地跑向值班医生办公室通知,而奉凰也在此刻被惊醒。她透着玻璃静静地看着房子里的白景暝,而逐渐苏醒的白景暝似乎也感觉到的她的注视,他命令护士将床头微微上调以便奉凰能顺利看到他。
奉凰看着白景暝的床头微微抬起,护士的动作很轻,生怕发生一丁点意外。奉凰看到了白景暝消瘦而苍白的脸,她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对自己点头微笑。所以她也笑了,咧开嘴开心地笑了,眼泪却簌簌而下,他终于醒了。
白景暝虽然醒了却仍旧十分虚弱,只是这时候的他却吃力地抬起左手,他慢慢弯曲肘关节,接着将左手背贴近自己干裂的嘴唇。他微笑地看着奉凰,轻轻吻了一下无名指的第三指节,最后将手扬起,看着奉凰嘴唇轻动。
不用看白景暝的嘴型奉凰就知道他想对自己表达什么,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耳边回响起他低沉有力的那句:I Promise。是的,他从未违背。
扬手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奉凰伸手擦去眼泪的那一刻,那只手已经无力地垂下。手的主人看起来依旧疲惫不堪,长眠似乎没有让他恢复很多体力,他依旧虚弱。奉凰见他唤过一边的护士,低声吩咐了些什么。那名护士在接到命令后走出病房,跑到了奉凰身边。
“他....”年轻的护士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于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才接着说,“小姐,病人说夜深了,早点休息吧。睡不着的话,就泡杯牛奶喝。晚安。”
奉凰显然不愿意离去,她看着玻璃那边的人,那人朝她点了点头,“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他的嘴型很夸张,让奉凰顺利读懂了每一个字。可是奉凰却摇头不愿意离去,因为她害怕之一切又是一场梦,只是这次由噩梦变成了美梦。一旦回去了,一旦睡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看着吧,这样至少是幸福的。有他在,就好。
“听话。”无声的言语透过玻璃窗传递着主人的意思,奉凰却固执地摇头,泪流满面,她不想走。最后,那边的他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无奈却幸福着。
“小姐。”护士并未离去,应该是白景暝还有吩咐。护士打断了两人无声的对话,“小姐,您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您担心病人,可是我能看得出来,病人也是担心你的。所以,您就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他现在才刚醒,精力很不好,您就不要让他有过多的担心吧。”
“可是....”奉凰的话断在喉间,她就是害怕,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您在这,他一直劝您回去,医生就没办法给他做检查的。”奉凰望着白景暝的床边,果然已经有医生在那里待命,“医生需要通过检查连接病人最新的情况,所以您就先配合一下,就算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
“可是这一切是真的吗?”奉凰依旧怀疑,昨晚梦见了他的抢救,那一切是梦。今晚,他醒了,但是这一切是真的吗?她闭上眼睛,倒数:3——2——1,睁开眼睛时,他依旧在那里;闭上,倒数:10——9——8....,再次睁开眼睛,他依旧在哪里;闭上,倒数:30——29——28.... 3——2——1,睁开,他还在。
这一切是真的吗?但是她依旧怀疑。他真的醒了吗?他和自己说话?让自己去休息?还记得嘱咐自己喝牛奶?这一切应该是真的吧。他还是那么逞能,即使伤痕累累,也说自己没事。这样的他,应该是真的吧,只是他才会这样啊。
她看着玻璃那头的人,玻璃那头的人也看着她,最终她微微点头,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所以她也点头笑了。然后转身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旁边的病房,他真的醒了。奉凰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梦。
看着奉凰的背影小时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白景暝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起来,在医生做完简单的检查后,他转头看着床边的医生,“说吧,所有的伤。”他觉得很疲惫,他闭上眼睛,很累。
白景暝太平静了,他的平静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听着医生将他所有的伤由轻到重描述了一番。期间,他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和愤怒,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眉头不由皱起,听完之后一条关于手腕的伤时,那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但是他依旧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知道了。”当医生叙述完一切,战战兢兢地等待预料中的冲天大怒时,白景暝却只给了他四个字。可能是太累了吧,他知道了,然后呢?医生诧异地看着白景暝,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也知道白景暝性格冷淡,但面对足以毁掉他佣兵生涯的重伤,他却平静地以“我知道了”回应。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景暝摆了摆手,医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领着护士退出了房间。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白景暝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已经的右手,他有很多一问,但这些疑问都不是医生能够解答的。他闭上眼,习惯性地摸向颈间,身份牌依旧在,那种熟悉的温度让他心安,只是这一次竟然只剩下一块?!Arthur和Mike绝不可能拿走自己的身份牌!
白景暝按动铃呼来护士,护士慌忙地跑够来,灯开了,他看着眼前的身份牌瞳孔猛然紧缩,怎么会只剩下自己的这一块?!Tony的那一块竟然不见了!
护士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块贴牌远比他的健康更重要。在短暂的坚持后,她只好按照白景暝的要求拨通了电话,在那通电话里,她发现一个人的气质从温文尔雅到盛气凌人其实也不过一秒钟。同时,也就在放系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沉睡时的那种安静,她在护士的胆战心惊中归还了电话,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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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担心,但是可能是实在太累了,喝完护士送来的牛奶后不久,奉凰只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不久就熬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电话望着窗外的阳光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写都没穿好就慌忙地冲向门口,只是低血糖产生的眩晕让她停了下来扶住了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