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回以苦笑:“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我一定扯掉旻儿脸上的破布再打他几百下屁股。”
简易遥不以为然:“冬腊试炼本就不只考校武艺。才学、胆识都过人才能拔得头筹。温旻又未损人利己,智取有何不可。”
沈知行看住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旻儿好了。”
简易遥却没回答,从袖里掏出一只小筒。竹制浸油,火漆封口。旁插一根坚硬长翎,底雕一朵浮云雕花。
沈知行接都没接。一看那雁翎和浮云雕纹,摇头笑了:“我不看。又不是写给我的。”
简易遥扬扬眉毛,露出些许不同于以往的神色:“真是惹不起,不知道年末宗内事务多?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要试炼时叫。”
沈知行一忖:“谢邕最近来了幽州,这是叫你去幽州见他?”
“要不然?”
沈知行了然:“人家在云州的时候你托口说太远抽不得身。现在到了幽州,说不定还是专门为见你来的。再不去,的确不太好。”
简易遥问:“右护法不陪我同行?”
“他想见的又不是我。”
简易遥见沈知行不仅事不关己,还有戏谑之意。眼角带有些假愠:“谁让我惹不起这任性大王爷。不过此行至多点个卯便回,不过几日。这阵子,就要你帮忙看着点了。”
沈知行笑了:“把雁翎信拿给我看,是想说此行不得已,别给你添乱对不对?免得我趁你不在,忍不住揍旻儿一顿。”
简易遥一愣,然后便是一哂。这才慢悠悠回答刚才的问题:“如果温旻没好,木清风怎会一直只给他吃普通人也可吃的冷苍散,还大大方方收下三颗解药。如果没好,以温旻的性子,怎么可能到饭堂去丢人现眼。如果没好,怎么可能把到手的解药扔了,他从小可就不会意气用事……这孩子啊,和当年的我们一模一样。”
沈知行纠正:“不是我们,是你。旻儿性格越来越像你。”
简易遥少年成名,夺宗主之位。武艺高强倒是其次,真正倚仗的是智计百出的玲珑心。
简易遥望向天边,思绪似飘过流年的对岸:“那年也是十二岁吧,我摔断了腿,你便天天背着我往北峰去换药。”
沈知行也想起当年趣事:“你两月多就可自如活动,却愣装着没好,让我背了半年!我才八岁!”
简易遥回过头,靠近他,眼中有千言万语:“你格外疼爱温旻,是不是因为,他像我?”
沈知行望着他深深的眸子,心思却动了一下——
简易遥当年为了让自己背他半年,示弱装病。
而旻儿开始装病之初,还没有冬腊试炼定夺姑苏人选之事。他这番装病,又是为了什么?
&&&
金不戮望望东方。云翻如海涌,新生的日头一点一点跃出人间。
朝阳之下,长亭之外,爨莫扬迎风而立。
萧兰卿望向他的目光,似望向天神。出了一阵神,而后笑了:“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坏了表姑丈一门喜事。”
爨莫扬拱手求饶:“对不住了。我既对景大小姐无意,便不必两厢伤害。可能她也早将我当个笑话忘了吧。”
萧兰卿斜睨着他:“当个笑话?爨少庄主为救兄弟孤身上小五台山,对陌生人仗义解囊豪情万丈,早已扬名于江湖。若对你无心之人,怎会生气落泪,以千金之身亲去勾栏让你指认真爱。”
爨莫扬低头一笑,再抬起已恢复豪情:“除了济南,你我在何处还可再见?”
萧兰卿眸子里有光:“还想见我?”
爨莫扬挑眉:“你我一见如故,为何不想见你。”
“既然爨少庄主有意参加姑苏论道的小坛,明年你我便在那里相逢吧。”
爨莫扬毅然点头。眼里一瞬惜别,已转为干脆利落的决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便在这里别过。兰卿,请留步。”
萧兰卿没随他继续前行。却也未返身回程。凝神望着六驾马车渐行渐远,成为豆影。
尘埃渐起,漫天扬起黄沙。可他却似能透过黄沙雾霭,仍旧看到那六驾马车。清晰如初。
&&&
明月山庄的车队自济南一路南行,到了运河渡口便改行水道。
这日来到镇江渡口。
一艘两层客船停靠岸边。收了帆。可见桅杆乌哑光泽,船身刻纹低调讲究。
一名大汉站在船头张望。见到爨氏船来,远远地便拱起手。船里已有其他下人得到消息,全都走出舱来,列队站好。
金不戮自爨莫扬的船上走出,远远地望向这艘船,挥挥手。喜欢两盏江湖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两盏江湖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