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进入舱内,收起刀,从屋角的一个箱子里,拿出已经拟好的售卖文书和笔墨砚台,摆好在桌上,扔出一根秃毛笔,然后一口浓痰吐在砚台里,瞪着陈来生。
陈来生理了理衣襟,端正坐好,左手磨墨,右手捏住笔杆,说道:“刚才说的那笔费用,可以不扣除,但是得有一个条件。”
“狗日的!”詹七郎恨恨地骂了一句,扬起手臂。
可是看到陈来生盯着自己的目光,没有丝毫惧色,心头不禁有些迟疑,半晌点头恨声道。
“快说,若是老子发现你是在拖延时间,老子就一刀了结了你!”
拖延时间?
陈来生心中愕然,随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摇摇头,觉得和这帮家伙,还是要赵同里赶猪一一直来直去才好。
“我买了这船之后,还要招募船工和纲首。另外,我也缺少护卫。不如这样。”
“船我买下,雇佣你们操弄这艘船,同时兼做这艘船的护卫。我可以按船工和护卫两份价钱出,怎么样?”
“给你这低贱的商户看家护院?你当爷爷是好相与的?”詹七郎勃然大怒。
“住口!”陈来生啪的一拍桌子,豁的站起,目光骤然犀利,全然没有之前的和煦风度。
詹七郎瞳孔一缩,此人之前嘻嘻哈哈,怎么说到低贱商户反倒和老子瞪起眼来了?难道商户不低贱吗?还是对方的身份另有玄机?
“詹七郎,你们和某做交易,难道没打听过赵记金银铺的背景。你敢称赵国丈为低贱商户,你一个卑贱的海盗,胆子不小哇!”
“赵,什么赵国丈?”詹七郎愕然。
“看来,你们真是惊弓之鸟了,慌于奔命,居然都不踩盘子,就和某做交易。”陈来生也是一阵愕然,随即摇头,叹息坐下。
“去见你们李大当家,告诉他,朱清和张瑄二人已经买通了泉州通判和市舶司的人,不日他们就将封锁海陆通道,你们即便拿了卖船的钱,也逃不出去。”
“眼下的形势,只有我们赵记金银铺才能庇护你们这些人。”
“……你们还有那么多受伤的兄弟,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也活不了几天……船舱里的血,你真的以为能擦的掉吗?”
詹七郎离开后,陈来生独自走出船楼,四下观瞧。
见外面忙碌的海盗们放下手中的活计,有意无意地散布在甲板和岸边,知道对方是将自己看管起来,摇头苦笑。
那些海盗神情漠然,看似对此次交易无动于衷,可是陈来生还是能感觉到他患得患失的心理。
一个曾经啸聚长江口,两千弟兄、纵横东南沿海的大海盗,居然混到卖船逃命的地步,的确令人唏嘘。
最近一段时间,陈来生几乎天天往广州和泉州的几家造船厂跑。
去年年底,赵显周就传来赵云的话,要他在福建周边订购三艘福船。
陈来生收了半船铜钱后,满以为可以轻松搞定。
结果,下面的活计们跑了一圈后,被告知广州和泉州各大船厂的合约都排到了明年,即便下单定船,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开工。
一艘船从材料准备到最终完工下水,怎么也得两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进度,三艘福船的任务,今年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
陈来生心中着急,四处托关系打听,总算给他打听到一家泉州船厂要处理一艘福船。
那艘船还有两个月就要造好,可是买主在最近一次去南洋贩货时,遇到了台风,船队货物和人员全部葬身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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