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顾枕皱着眉头,什么东西从他脸上飞快地掠过,他觉得脸上有些痒,还想揉一揉眼睛,可是右胳膊使不上力气,只好换成了左手。
眼角上居然有眼屎,这不符合他一贯整洁的仪表。带着迟疑和惊讶,顾枕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阴森的墙壁,上方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窗口,透出刺眼的日光,呼吸到的是腐烂的气息,身下垫着的是肮脏的稻草。他心中惶恐,想坐起身却发现左腿动弹不得,低下头去摸索,断裂的腿骨上竟然绑了块木板,刚才抬不起来的右胳膊上也有一块。
疼痛使人清醒,顾枕终于想起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从窗台跳下来摔断了左腿,又被安妮砸断了右胳膊,不禁“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嘿,聪明的八皇子、勇敢的纵火犯、勤劳的搓绳匠,你醒过来啦,感觉好点儿了吗?”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公主?”顾枕尽力向着声音的源头挪动,右手摸到了一排冰冷的铁栏杆,“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安妮在隔壁打了个呵欠:“这是茉莉郡的牢房,现在是中午,我们被抓了。”
顾枕急切地叫道:“牢房!凭什么抓我们进牢房?”
安妮叹了口气,苦恼地说:“二十几双眼睛看着你烧了老约翰的房子,我是你的同伙,畏罪潜逃未遂,当然会进牢房。”
顾枕抓住铁栏杆,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没告诉他们你是伊宾里公主吗?”
安妮抱着膝盖坐在铁栏杆后面:“我说了我是公主,没人信,这群乡巴佬不认得我的信物。审讯官是个财迷,想把我的箱子据为己有,他说你是个异装癖的异族人,我是你的同伙兼向导,还敢假冒郡长的公子,身份都很可疑。老约翰作证,说我们是大晚上从水路进入茉莉郡的,身上还带有来历不明的财宝。所以,我们的罪名是纵火、偷窃、败坏郡长名誉,还有跨境走私。”
顾枕喃喃道:“这么严重的罪名……会被他们怎么处置?”
安妮轻快地答道:“死刑啊。每一项罪名都可以死一次,不过别担心,我们运气特别好,这三天神殿集会,不刑讯不杀生。而且原来的犯人赶在集会之前处决了,现在牢房就我们两个人,绝对的贵宾待遇。唔,他们明天晚上才会回来,大概后天才会行刑吧。”
顾枕只觉得晴天霹雳:“后□□刑!死刑!还是冤死!”
“你放心,死不了,异族人的死刑要由郡长亲自出席,老尼古拉斯认得我,到时候就身份大白了。”安妮自信满满,总结本次教训:“现在想一想,我真是没有经验,就应该说你是人贩子,我只是个被拐卖的少女,受你胁迫才乔装打扮的,这样你被抓住了还有我砸晕你的功劳……”
“要什么坐牢的经验!”顾枕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你在老约翰家里那么跋扈,还……还调戏我,谁会相信你是被拐卖的少女?”
“是哦。”安妮撇撇嘴,“你更像个被拐卖的少女。”
顾枕闻言心中一动:“是啊,跟土匪正面交锋,我们根本没有胜算,烧了他的房子,只是防卫过当……”
“防卫什么?”安妮白了他一眼:“老约翰一没偷二没抢,那张银票是我自愿给的,他们不是土匪是良民,而且是世代居住在此,身家清白的良民……”
顾枕深受打击:“是你说……你说这里都是土匪……”
安妮:“哈里森告诉我的,茉莉郡盛产刁民,谁知道我运气好,没碰上土匪,只碰上个笨手笨脚的纵火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