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不说满腹经纶,至少也完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梁国人应有的教育,实在难以理解这种幼稚乐趣,不由得紧抿着唇:“这不是妥善的乐趣,你踩水坑,自己身上沾湿了对关节不好不说,还会把水溅到到处都是。”
“妥善有什么乐趣?”安霓见他放弃了打伞,急急地往前走,忙举着伞跟上去,振振有词:“去年伊宾里最卖座的舞剧《雨中曲》,演的就是一群人在街上踩水玩儿,不仅有单人的、双人的,还有一群人一起的动作,现在随便试一试,等露晞和白思回来了,我加工一下也能秀恩爱,打一打掩护,就没人知道咱们是假的了。”
顾枕对她“秀恩爱是为了以假乱真”的动机耿耿于怀,这会儿瞥见道旁正有个准备栽树的深坑,心一横决定入乡随俗,忽然小跑两步直接就往水坑一跳。积水颇深,加上顾枕又是半个人扎进去,一下激起巨大的水花,安霓没料到这个一贯被她耍的梁国人猛地反客为主了,从头到脚哗啦啦被溅了个透湿,浅蓝色的制服登时变成了深蓝色。
眼见始作俑者在坑里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倒是憨厚,安霓一抹脸上的雨水,报复心起,高声叫着“好啊!你看我的!”她丝毫不嫌弃顾枕才从水坑里爬出来,一把拉住这个落汤鸡就往下一个大水坑去。
顾枕逞一时意气,断没想到这种天气浸了个透湿还会有些冷,仿佛蛇吐着信子一样令他打了个寒颤,又被雨帘干扰了视线,昏头昏脑地就跟着安霓又跳了一个水坑——他老老实实陷在水里头,安霓却没跳,还打开伞全挡住了——水花全溅到了他自己身上,安霓在一边哈哈大笑。
顾枕费劲吧啦地从水坑里爬出来,扯了扯自己滴水的衣服裤子:“好玩吗?”
“好玩!难得没人扫兴!”安霓愉快地转着伞,水花甩在空中,连成一道道的圆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能豁出去的人!”
能豁出去的人咬了咬唇,问她:“还玩儿吗?”
安霓停下了转伞,看着他打了个喷嚏:“怎么啦?我记得你在茉莉郡漂流都没伤风的。”
“我觉得腿有点疼。”
一个小时之后,顾枕坐在温暖的壁炉旁边,坐在堆满了小被子的沙发上,看着安霓跟小摊贩一样给他展示各类毛毯、护膝、暖水袋,并殷勤邀请他试用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洗了热水澡就不疼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怪我忘记你是骨折刚好的人,要是马克医生知道了,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一整天。”安霓又翻出一个小包看了半天:“你要不要试试这玩意儿?据说它会自己发热。”
“这又是你赞助的?”顾枕接过那个不起眼的小包,外面是一层厚实的纱布,里面是些黑乎乎的粉末,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一分钱都没投。”安霓摇摇头:“原来有个教授一心搞小发明想挣大钱,好不容易攒钱弄了个店面,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妻子跟他离了婚,孩子也带走了,这才痛定思痛把小发明都处理了,从此金盆洗手好好教书。”
顾枕一听是教授的研究成果,审视的眼光不禁认真了些:“可是这个东西不热啊。”
“好几年前给我的,可能过期了。”安霓揉揉眉心:“你把这几双护膝都戴上,注意保暖,明天不去办公室吧?跟小关他们也请假,你要是残废了,真的都是我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