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
顾莫臣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弯腰替小北掖了掖被子:“你先睡,哥哥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说完,转头示意她跟他出来。
“我今晚喝了酒,没办法送你,小北由我哄,你先回去吧。”他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她的,但就算看不见表情,但也从语气里听出了满满的倦怠和烦躁。
谭蔓望着那个走向客厅沙发的背影,皱了皱眉,在他转身之前迅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她笑笑:“好,那我先回去了。”
谭蔓抿了抿唇,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身上也会不可避免地隐匿着怨气,这一回,她也不想再理会了。
走到玄关,谭蔓突然想到明天出差的事情,又转身看了眼靠在沙发上正闭目养神的人。
“对了,我要请三天假,学校里有点事。”
顾莫臣重新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她,眉头微微起了皱褶。
“三天吗?”
她点了点头:“嗯,从明天开始,周五回来。”
他顿了顿,像没听明白,又像在思考,片刻才缓缓说了句:“好。”
在转身的瞬间,谭蔓还是心软了:“要是难受,就泡点蜂蜜水喝。”
“知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没法送你,到了说一声。”
“没关系。”
大门关上后,谭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走。
人果然是自相矛盾的动物,明明想靠近,却又倔强地退开。
次日中午,飞机落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谭蔓刚下飞机,就浑身哆嗦了一下,她顺势把围巾拉起来裹住了半张脸,才跟着人潮往外走。
这次开会一同前往的还有同校另一个负责行政的男老师,两人来到指定的酒店,办好了入住,谭蔓先一步去了自己的房间。
同住一间房的是来自广东的一位同行,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对方正抄着一口广东话,深情并茂地讲电话,听见声响,回头朝她露出个笑脸。
谭蔓给家里人和同事报了个平安之后,对方的电话还没有说完,她便靠坐在床头看起来会务刚刚分发下来的日程安排。今晚是一个见面会,正式会议安排在明天一天,后天上午就可以离开了,日程还算轻松,谭蔓正想着后天可以早点回去,结果就接到同来的男老师的电话。
对方说,后天他想去买点特产,能不能一起把机票定在下午。
那个老师是个有二十年教龄的老前辈,她一个新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经过了第二天的正式会议,谭蔓第一次被震撼了。
国内当下的特殊教育现状既有令人痛心的一面,也有让人振奋的一面。
在教育领域里,特殊教育处于一个相对弱势的地位,在某些地区,甚至成为一个被边缘化的教育领域,普通教育与特殊教育里的老师和学生,几乎没有互动和交流,而在现实社会里,大部分人也会不自觉地把这些孩子们视为另类。
但所幸的是,国家的重视程度不断加大,特教领域如今也渐渐走入人们视线,从学前基础到高等教育在内的残疾人教育体系不断完善,专门为残疾学生制定的一整套系统的学习标准等等政策,都让大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谭蔓明白,只有亲密接触过这些特殊孩子的人,才能感受到,他们其实也和正常孩子一样,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一整天的交流讨论会里,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师们分享的感动和道出的无奈,让他们这群特殊教育人群如抱团取暖那样,彼此慰藉和帮助。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她接到了乔森的电话。
“蔓蔓,乔宁说你去北京出差了?”
“对。”谭蔓想了想,说,“心情好些了吧?”
乔森似乎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没事了,医院给我放了几天假,一直呆在家里。”
“那正好可以趁机休息休息。”
“蔓蔓,我……”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我去机场接你。”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不用麻烦,我坐地铁还不塞车呢。”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正好当出去兜风。”
“那到时再说吧。”谭蔓想着敷衍过去。
“就这么说定了,你把航班号发给我,到时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谭蔓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点开通讯录,滑到顾莫臣那一栏,发了一会儿呆,又把屏幕按掉了。
一夜无梦。
这两天,顾莫臣一如往常忙碌,这天上午,他到区法院办事,遇到了刚好也来法院的陈锐。
“真巧啊,在这遇上你!”陈锐在法院停车坪见到正要离开的顾莫臣。
“你怎么也在这?”顾莫臣停下脚步。
“我过来拿个调查令。”陈锐说,“快到饭点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再回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