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她就看到站在洗手池边用一次性剃须刀刮胡子的男人,下巴处涂满了雪白的剃须膏,像白胡子圣诞老人。他微仰着下巴,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刮干净。
顾眠在旁边盯着他看,他却在镜子里看着她。
季灵川对着镜子笑了笑,这才转移视线看向身边的人,他忽然顿住,剃胡子的动作也停下来。
顾眠穿着挺保守的圆领睡衣,领口有一圈褶皱的荷叶边,领口略有些宽大,她自己都没发现,一边肩膀露了出来。
这本也没什么,主要是因为季灵川个子高,居高临下俯视她,有些风景就一览无余。
他想起了昨晚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看到的曼妙身姿,一股热血倏地冲上头顶。
他想,他的病可能还没痊愈……
顾眠审视他几秒,开始怀疑他刚才说的“没事了”是骗人的:“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别去片场了,跟导演请个假,病好了再拍。”
她知道季灵川在娱乐圈向来被称赞敬业,不管是合作过的演员还是导演,面对媒体采访时都这么夸他。但是,她希望他能以身体为重,不要逞强。
“我真的没事了。”季灵川匆匆掰开水龙头冲洗下巴残留的泡沫。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他稍微冷静了一点,谁知池中的水忽然变了颜色,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顾眠也看到了,惊诧地叫了一声:“你流鼻血了!”
季灵川捂住鼻子,果然有血流出来,他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从里面看到了略显狼狈的自己。
顾眠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帮他擦拭,好一会儿才把血止住,皱着眉毛教育:“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身体还没好,你非说没事了,都流鼻血了!”
她扔掉带血的纸巾,又抽出一张纸巾帮他堵住鼻子,脸上满是担忧。
季灵川偏头看她,一番动作下,她的领口更乱了。他慌忙别过脸,感觉鼻腔涌上一股温热,再待下去,他又要流鼻血了。
真要命!
季灵川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没问题,顾眠才放他去片场。
为了避嫌,她没有跟他一起出门,打算慢悠悠吃完早饭,写一写新书大纲,再去片场逛逛。
出门时,季灵川的鼻子还塞着搓成团的纸巾,刚好撞上前来找人的赵成,被他嘲笑了一番。
“晏哥你悠着点儿,天干物燥,小心上火。”
赵成上下打量季灵川,最后看着他塞着纸巾的鼻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看样子,他已经跟顾小姐和好了,而且有了飞速进展。
要不是他早上去季灵川房间叫他起床,他都不知道他昨晚没有睡在那里。他稍微动动脑子就猜到他在顾眠这里,果不其然,让他逮了个正着。
季灵川拔掉纸巾扔进电梯旁边的垃圾桶,冷冷地看着他。
赵成被他锐利的眼神吓到,嘴角的笑都僵住了。
不是吧?这样就生气了?以前他不是没开过玩笑,季灵川从来没计较过,难道这次说过头了?
季灵川说:“快迟到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你的账我慢慢再跟你算。”
赵成一头雾水,茫然地眨眨眼。
他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
上午的戏拍了三场,顾眠才不紧不慢过来。
她穿着雪白的连体衣,肩带系成蝴蝶结,腰部设计紧贴着身体曲线,宽松的裤腿随着走顾的动作轻轻飘动。乌黑长发披肩,面容精致,什么都不做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顾眠到片场的时候正在拍摄中,她没有打扰任何人,安静地站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观看。
六角凉亭内,季灵川与翟知锡相对而坐,石桌上摆着白玉棋盘,季灵川执黑子,翟知锡执白子,两人神情闲适,正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看起来兄友弟恭。
顾眠看了一会儿,这场戏最终因为翟知锡说错了台词而中途叫停。他举起双手,先对季灵川说了声抱歉,又向场外的导演做了个手势。
他的助理见状立马拿着剧本递过去,他接过来默念了几遍,苦恼道:“我怎么总是记错这一段。”
季灵川没理他,看向人群中的顾眠,她双手插进口袋里,唇畔含笑,跟旁边一个女生说话,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川哥?川哥?”翟知锡叫了他两声。
季灵川没有回应,翟知锡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女孩,挑了挑眉:“编剧老师不仅性格可爱,气质也挺出众哈。回头可以建议导演,让她客串个角色。说实话,她这个长相气质,不出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