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咖啡店。
顾莫臣面无表情,漠然道:“张太太,突然来找我,有事?”
薛月兰听到那声称呼,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喊了声他的小名:“臣臣,我……”
“叫我顾律师就好,我们没有那么熟。”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有法律上的问题要咨询吗,我们律所的律师都是要预约的。”
薛月兰被他这一番话堵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摇头:“不,不是法律问题。”
他眉头微微拧了拧:“那抱歉,我很忙,先走了。”
“臣臣,等一下!”
见他已经起身,薛月兰立刻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臂,表情痛苦难耐,顾莫臣倏地甩开她,烦躁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怪我当年这么狠心抛下了你,所以,无论你现在多生气多怨恨,我都理解。”她说得很慢,喉咙里带着一丝哽咽,“看到你现在这么健康,这么优秀,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要钱,还是要什么?”他冷笑了一下,心想,她这番苦情,无非也就是为了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大家直截了当吧,免得浪费时间。”
听到他这么一说,薛月兰顿时眼眶泛红,疲惫的脸上写满痛苦:“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不是恨,我只是习惯了这些年平静的生活,你突然出现,打扰到我了。”
薛月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对不起,打扰你了。”她看着他,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你和蔓蔓在一起,我很高兴,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祝福你们,平安幸福地过日子。”
说完,她缓缓起身,拿起挎包安静地离开了。
顾莫臣用力地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过不了内心那关,从钱包里抽了一张百元钞压在桌上,追了出去。
“说吧。”他喊了一声,“在我面前演着一出,到底有什么事?”
薛月兰有些惊讶,转身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我不会见你。”他眉头紧锁,直直地盯着她。
午后的阳光被大楼遮挡,一阵风吹过,还是一阵阴冷,如此刻顾莫臣凉薄的口气。
她微微张了张嘴,迟疑了好一会儿,倍感羞愧地说:“对不起,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
“要钱?”
“不,不是钱,是……”她犹豫了一下,“是骨髓。”
顾莫臣一惊,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和你爸爸离婚以后,我组建了新的家庭,也重新有了孩子。”他知道,那个孩子指的是张嘉凯,“可是前些日子,他突然昏倒住院,检查结果是白血病。”
顾莫臣一怔,倍感诧异。
蔓蔓在电话里,从未提过这事,看来她应该也还不知情,可是,太突然了吧,那个张嘉凯,还算高大,怎么就突然病了。
“我知道,我消失了二十几年,突然出现,就提出了这么过分的请求,你一定觉得我很荒谬可笑,可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和他爸爸的骨髓配型都不对,能找的人都找过了,骨髓库就像海里捞针,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所以,我只能来找你。”薛月兰积聚在眼眶里的泪,终于在这一刻倾盆而出,“就算你不承认,但他确实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想放弃,所以,所以,臣臣,妈妈求求你,帮我一次好吗?”
顾莫臣沉默了好久,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震惊过后看她痛苦的快感,快感过后内心的挣扎,挣扎过后毫无头绪的烦躁,烦躁中衍生的怨恨,在这一刻交杂在一起,让他无所适从。
骨髓?
她的亲生母亲,在消失了二十几年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问他要骨髓,去救她另外一个儿子,多么滑稽的剧情。
看着她为了张嘉凯,无声痛哭,顾莫臣越发烦躁:“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薛月兰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