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怎么说呢,应该说世人接愚,只不过每个人的愚点不同。”魏安虽然认为澹台竹章在求长生不老方面太过愚昧,但他实在不好直说,只能十分含糊的带过,“就比如沈宗主你,可能在很多人眼中沈宗主翻云覆雨、手段很辣,但沈宗主又何尝不是愚昧之人?”
“哈哈哈!明德你这张嘴,连澹台竹章的半点坏处也不肯说,说起我来倒是一点儿也不留情啊。”沈册这些年来听过别人对他的各种评价,例如玩世不恭、放浪形骸、城府深沉、手段很辣等等,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愚昧无知的,“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愚昧无知了?”
魏安道:“其一,沈宗主太过重情,将感情看得太重之人难免会被感情所左右。其二,沈宗主操心太过,很多不该你关心的事情你非要管一管。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沈宗主虽然年纪轻轻并无子嗣,却一心想着给令弟沈公子某划出一条平坦人生路,您不觉得太累吗?”
沈册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明德说我太过重情,你又何尝不是?我重的是亲情,你重的是恩情,咱们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魏安低头默默无言,算是默认了沈册的话。沈册说的没错,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份看重的感情,无一例外,倘若真的有人无心无情,那只能说那个人是不完整的。
沈册与魏安两人长谈了一个上午,直至午时方才离开。沈册刚走出魏安客居的院子,便看到远处一团雪白的身影踏雪而来,是傲雪,跑到沈册身边的时候用脑袋蹭了蹭沈册的手,雪白尾巴一摇一摇的,很是憨厚可爱。
瞧着傲雪这副样子,沈册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个负心薄幸的负心汉,因为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带着傲雪四处溜达了:“行了行了,你这小可怜儿,快别撒娇了。你说你,别的不学,怎么偏偏和子痕学了这么一手,故意让我抓心挠肝吗?”
傲雪也不知听懂没听懂,抬起头用大舌头舔了一下沈册的手,沈册笑着抬手躲了一下,然后揉了揉傲雪的脑袋,又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傲雪跟着自己的脚步走。一人一犬两道身影在雪幕中渐行渐远,在几寸后的雪地上留下两道足印,绵延着消失在远处。
文心院的书房里林墨正慵懒地倚在火炉旁,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走这一趟可有收获?”
“有~ ”沈册懒懒的应了一声,声音被他拖得老长,尾音还拐了几个调出来,“条件是澹台竹章。”
林墨轻轻打了个哈欠,将书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挑眉看向沈册:“澹台竹章啊......你觉得他们二人谁的份量更重一些?”
“半斤八两。”沈册的话音中透着些许无可奈何,还有些犹豫不决,他走到一个位置坐下后,冲傲雪招了招手,补充道,“我要是能把澹台竹章的记忆从他脑子里挖除就好了。”
“呵~ ”林墨被沈册这句有些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你......你有时候操的心确实太多。”
“没你多。”沈册心情不是很爽,所以就毫不留情的给撅了回去。
这话把林墨给噎了一下,为了避免沈册继续旧事重提,林墨又将话题给扯了回来:“咳,那个......你为什么不把这个难题扔给魏安去头疼?既然是他想保澹台竹章,那就让他担保,倘若有朝一日润命丹的秘方再次流传于世,就让他负责。”
“嗯?”沈册挑起一根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墨,“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而我们只需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便可,让全天下的人都盯着魏安和澹台竹章,如此一来他们就绝不敢轻举妄动,妙啊!”
“而你也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林墨喝了一口茶,继续捧了书开始看,也不知看的什么书,很是津津有味。
沈册起身走过去,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夹着林墨手中的书,给抽了出去:“子痕真是心思敏捷,不愧是我的知心人啊!”
林墨看着沈册这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德行,不禁哼笑一声,伸手从沈册手中把书册夺了过来,转了个身,背对着沈册,继续看书,样子看起来有些像是闹脾气的小姑娘。
沈册存心要逗林墨,趴在他的肩膀上伏在他耳边道:“哎,子痕,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谁么?”
林墨不说话,没搭理沈册,不过不要紧,只要沈册想说,不管林墨搭不搭话他都会说。
“特别像是被沈奕那根木头给惹恼了的柳柳。”说完后,沈册在林墨耳边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声音被他压得很低,却半点不漏的溜进林墨耳中。
而林墨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对沈册的话和笑声充耳不闻,因为他知道,他如果搭理沈册,无异于是助长此人的气焰。沈册逗了半天也不见林墨有反应,有些无趣,不过却并不气馁,他转了个身,和林墨背靠背而坐,把头往后一仰,枕在林墨肩膀上,双眼一闭开始打盹,惬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