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病闭门谢客原本只是林家父子无奈之下替沈册想出的权宜之计,但没料到的是沈册居然真的病了,只不过不是因为什么水土不服、宿醉着凉,而是因为他的身世真相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所以才一病不起。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沈册因为这件事情就大病一场,很让人难以理解,但是只有沈册自己和林墨才知道,他一向是个极为重情的人,尤其是对沈青云和温言。沈册从小就把沈青云夫妇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突然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这个打击对他来说自然是无比沉重。
从陶磊来访倾云府的当天中午开始,沈册就觉得自己心口不大舒服,及至到了夜间,沈册实在压不住那惊天动地的咳声,他翻身趴在床榻边,呕出一口红得发黑的血,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守在沈册房外的侍卫听到房里的动静,急忙推门走进来,看到这幅场景后当即就慌了,几乎是扑到沈册跟前,颤抖着嗓音道:“宗主......宗主您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事......”沈册扳着守卫的手臂借力,翻身躺回到榻上,“不要声张,更别惊动林少主,我只不过是......咳咳,练功走岔了气,没什么要紧的。”
“可宗主您......您这哪里是练功走岔了气?分明就是......”守卫年纪不大,没见过什么风浪,看到沈册如此,又急又慌,都快哭出来了,不过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既然能够作为沈册的贴身护卫,修为自然不差,当然不可能看不出究竟是走岔了气还是心绪动荡,急火攻心。
沈册虚弱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护卫,虽然虚弱,但威慑力仍在:“我说是就是,你若胆敢泄露半个字......千衣卫的规矩你自己清楚。”
“......诺。”小护卫虽然心疼沈册,但终究是不敢违背沈册的命令。
沈册从自个儿的袖口当中摸出一方帕子来,拭去唇角的血迹,这才撑着身子坐起来,吩咐道:“你去把你们副统领找来,我有事要让他去办。”
“诺,属下这就去。”守卫领命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马转身离开去找吴铭。
看着小守卫离开之后,沈册才将手握成拳头,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以此来缓解胸口处的疼痛。当年沈册与赤刖比试,伤及心脉,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终究是留下了个病根儿,以至于动辄就会心口痛。
待心口不那么疼了之后,沈册才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子起身,点上烛火,把自己沾了血渍的外袍脱了下来,换了一件干净的穿好,稍加整理形容,虽然仍旧面如金纸,但好歹还算看得过去。
没过多久,吴铭就跟着小守卫过来了,进到屋里之后冲沈册见礼:“宗主。”
“坐吧,”沈册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这些虚礼能免则免。”
“诺。”吴铭应了一声,提着衣摆走到座位前跪坐下来,抬头看着沈册,不禁蹙了一下眉头,“宗主脸色怎么这么差?”
“无妨,”沈册抬抬手,示意不要紧,“只是刚才练功走岔气了而已,过几日就好。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去查一件事。”
吴铭:“什么事?”
沈册以手掩口咳了一声道:“你去查一下燕国当年的神武之乱后,燕文帝的皇后带着小太子逃到哪里去了,他们在逃亡途中遇都到了什么人,以及......那位燕国太子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神武之乱?那件事情距今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宗主怎么想起要查这个?”吴铭不禁有些奇怪。
沈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因为我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当年这件事情的传言,其中疑点颇多,想要弄个明白。”
吴铭:“诺,属下这酒派人去查。”
“等等,”沈册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吴铭,嘱咐道,“记住不要声张。”
“诺。”吴铭领命后转身离去。
交代完事情之后,沈册挥挥手,让小守卫还去外面守着,他一个人侧坐在案前,手肘撑在桌案上,轻抚着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希望可以得到片刻的静心。
不知过了多久,沈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撑着额头,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沈册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算他真不是沈青云的嫡亲血脉,那又如何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真能撒手不管不成?沈字世家这么重一个担子,倘若真甩给沈槊那个小毛孩子,那可真是离灭族不远了。
沈册感叹着自言自语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沈家的事就还得管啊......”
墨留园的另外一边,林墨站在自己房前的屋檐下,望着沈册所住的客房方向,见吴铭来了又走,就知道沈册必定是让人去查他的身世了。林墨见此,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明白这代表着沈册终于缓了过来,虽然短时间内不见得会和他恢复关系如初,但最起码沈册已经明白了这个时候不是他可以就此一蹶不振颓废下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