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级生们忙着备战学院杯决赛,这个世界大多数人仍旧以既往的规律和习惯生活时,巨大的动荡潜伏于前,人类世界的平静时光屈指可数。当许多年过去,历史学家们研究这段历史时,将联盟547年称作:“黑暗元年”。
从宇宙往下看,盘古星球的三块大陆被海水所包围,其中,东陆——同时也是面积最大的大陆上,被称作新洛河的巨大河流从西方的昆山发源,经平阳,永安,固安,费尔蒙德,最后在拉舍尔汇入大江,流入东海。因为所经流域基本都是平原,缺少大型异兽异植的威胁,从人类登陆之初就成为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远离一线,大多数人看过最多的异兽是红毛鼠——杂食动物,以小型昆虫和果实为食,性情温顺平和,是少数几种能够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异兽之一。
直到兽潮的到来。
编号N75S的大型水果基地位于永安最外围的山地,距离城市最远,不过除了一百多位工作人员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常住人口,也因此,这里的悲剧直到发生三天之后才被例行巡察的猎警发现。
他们只找到了67具尸体,这当然不是说受害者仅有这些,而是他们剩下的躯体只能拼出这么多人,那些失踪的人去了哪里,脸色铁青的猎警们根本不用多想。可惜没等他们为同胞报仇,铺天盖地的兽潮就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长期呆在和平地区磨钝了属于猎警的直觉,但属于异能者的战斗力和反应还在,猎警的血勇还在,人数有限的他们进行了悲壮注定不会胜利的战斗,并在全灭之前把兽潮到来的消息送回了永安以及附近几个大型人类聚集点——异兽封锁了电磁信号,力量微小的场在如此规模的兽潮前毫无作用,最后猎警派出年纪最小的三个人送信。
在牡鹿小队之后,人类世界终于以惨重牺牲的代价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同时也得到了震怖的消息——兽潮来临。并且不仅仅是一地,永安,托姆,新彼得堡,新关东等地几乎同时上报遭到大规模异兽袭击的消息。各地猎警被紧急抽调前往以上地点抵御兽潮的到来,但总的来说,一旦反应过来之后,武装到牙齿的异能者们便在战斗当中占据上风,许多人长吁一口气,以为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正在参加学院杯的学生们自然也将注意力转向兽潮,新柏林所在区域目前还没有出现兽潮的迹象,不过猎警和学院都提高了警惕,近在眉睫的学院杯决赛还要不要举行成了讨论焦点,不过大赛组委会最终决定比赛照常进行——毕竟他们目前身处安全的后方,而学生们暂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过除了猎警学院的三年级生以外,其他学院的三年级生基本都接到了命令,要求他们立刻返校等待进一步通知,军校也是如此,三年级生们遗憾地告诉一年级生,没办法为他们加油了。
“今天晚上磁悬浮加开一班车,我们回新京。”安苑对听到消息来送行的一年级生说,他看向吴畏,向他友好地伸出手:“对手远比我们更强大,尽力而为。”
这是半决赛之后吴畏第一次和安苑碰面,然后还能不能再见对方则成了未知数——兽潮来临的当下,异能者的命运犹如暴风雨中的浮萍,身不由己。他认真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然后立正给即将上战场的安苑敬了一个礼:“我期待您的胜利归来,”吴畏用流传许久的送行语说:“正如期待我如您一般赶赴战场!”
一年级生默契地向三年级生敬礼——正如吴畏所说的那样,他们祝福学长胜利归来,同时也期待着自己能够走上战场。
虽然新柏林尽力安抚学生,但紧张的气氛仍旧极快地感染了大多数人,不过大多数人仍旧乐观——虽然最近一次的兽潮也在几十年前,但人类确实从未对这一现象放松警惕,不仅在武备方面积极准备,也在尝试探索兽潮形成的根源,不过后者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可观的进展。
因此,对决赛的关注渐渐又成为了还留在新柏林的人们的重点,也许是为了证明异兽对人类毫无影响,联盟政府也决定加入对决赛的宣传,宣布胜利者小队将直接加入到一线当中去参加战斗——“他们以实力证明自己已经能够成为战士。”
在这种气氛当中,吴畏再度接到了余清的视频电话。
决赛的前一晚,大家没像之前那样进行战术讨论,而是默契地决定早早休息,他们虽然兴奋,但的确有了充足的比赛经验,深知良好的休息对战斗多么重要。
吴畏在床上翻来覆去,活像一个烙饼,然后,手腕上的智能终端毫无预兆地播报:“余清女士来电,请求接入视频通话。”
那一刻很难说吴畏什么心情,他甚至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起床:“同意接入。”
3D全息影像从腕表状智能终端上被投影到半空,吴畏和依旧身穿白色制服的余清在一阵尴尬的无声互瞪——他自以为——以后,少年干巴巴地打破沉默:“好久不见,余清。”
“的确很久没见。”女性研究员点点头,顺便提醒他:“妈妈托我向你转达祝贺,表示没想到你居然能进入决赛,她说‘可惜现在有兽潮,不然无论如何也要到现场为弟弟加油。’”面无表情地模仿了母亲,余清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我以为妈妈对学院杯不感兴趣。”吴畏有些尴尬——中二期的少年对亲人的关心总是以别扭的方式表达感谢——然后他意识到余清绝不是为了向他转达母亲的祝贺,至少大部分不是。
“你有事想说?”他问。
余清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以不太情愿似地开口:“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吴畏呆了呆。“哦,还好。”这一刻,姐弟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共鸣:他们居然都在为同一件事尴尬,然后决定为了结束尴尬迅速转换话题,少年清了清嗓子,“新京现在还好吧?”
余清准确地抓住了问题精髓:“职测所不少同事都奉命到一线去了。”她直接了当地说:“因为据说一线出现了前所未见的异兽,可能有点问题,”女士含混过去,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措辞,但最后仍旧直截了当地说:“我大概会忙一段时间。”
“有点问题?”吴畏敏锐地感受到余清不愿意说的那部分中隐藏的巨大危险,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余清:“不是,等一下!”
然而长姐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马上就要登机。”余清说,这句话成功地让吴畏安静下来:“大概没办法看你的比赛直播了。”
房间里沉静下来。
“比赛的输赢并不重要。”余清说,她再度皱起眉头,不管是鼓励还是安慰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课题,女性研究员为难的程度超过实验中遇到问题。
吴畏注意到她并没有呆在职测所的实验室,而是在室外,少年心里一沉,想起刚才长姐所说的“登机。”
“你要去哪里?一线?”吴畏突兀地打断了余清稍微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