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艽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但不等她有什么反应,那人就敛了眉眼,继续对豫章公主等人介绍眼前的禅院。
“……此处是弘福寺的藏经阁,塔身经由花岗石打磨搭就而成的六角形状……”
僧人的声调低哑,恍若静谧林间流淌的清泉,清雅缱绻。
本来心思还落在伏艽身上的男子,都忍不住被辩机的声音所吸引。
伏艽莫名觉得自己后颈一凉。
临川不解地拽了拽她的手,伏艽才猛然回过神来。
“高阳,看傻啦?是不是突然发现这房公子的好了?”
临川调笑了一下,伏艽无奈地抚了抚额,道,
“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人家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呢。”
“真的没有?”
“没有。”
“哦……”
临川拖长了声音,明显就不太相信。
两姐妹在身后小声地扰闹起来。
相比起专心听讲的众人,本该全心为他们做介绍的那人,却心思已经跑偏了。
虽然目光看着一处建筑的时候,嘴里还能侃侃而言这处的历史,但若有人仔细凝神去看辩机的双眸,就会发现某人的眼睛根本就是无神的。
一片空茫萧疏,仿佛周遭一切皆不入眼。
男子心思粗糙,所以没有注意到。
豫章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成婚多年,夫妻情深的女子,自然发现了他的一丝不对劲。
心下略微存了疑惑。
但因为辩机的双眸只是愣愣地盯着前方的七层塔楼,豫章也不知道他这般神色是为何。
“辩机师父可是乏了?今日劳烦您为我等讲述良久,不若先行休息一番,午后再继续?”
豫章说了一句,辩机抬眸看她。
但目光分明不是落在她身上。
幽幽深谭似的瞳仁,越过豫章看向了她身后那道明艳俏丽的人儿。
豫章讳莫如深地看了辩机一眼,却发现他已经垂了眸,面色如常。
“是小僧失礼了,现在已是午时,各位施主应当先用膳食,午后小僧再为诸位讲解。”
“多谢辩机师父。”
于是一行人被辩机带着走向膳堂。
沿着曲曲折折的长廊,两旁时不时有一枝玉兰花从旁伸过来。
一群人脚步缓缓地走着。
仿佛在这清净之地,心绪也随着宁静平稳下来。
-
“高阳殿下。”模样清秀,书卷气息浓重的男子朝伏艽走来。
房遗爱今年将将及冠,所以头上戴了一顶翠色玉冠,将所有青丝如数收起。
手中执了一柄折扇,此时有些慌张地展开,轻轻摇着。
白皙的面色微微泛红,似乎有些羞怯。
临川暧昧地撞了伏艽一下,挤眉弄眼一番,不等她说话就自顾走到前面去了。
后面就只剩下伏艽两人。
房遗爱似乎更紧张了,扇子晃得更厉害。
“公主殿下、殿下此前,为何拒绝了陛下的赐婚?”
房遗爱心有惴惴,面色涨红。
自己在三年前的夜宴上便对高阳公主一见倾心,所以得知国主有意赐婚时,高兴得几天都睡不好觉。
但没想到,几日之后父亲回来,便说高阳公主拒绝了赐婚。
房遗爱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没想到三年之后,国主再次提起这件事,不过却说需要自己获得公主殿下的芳心。
房遗爱是有些忐忑的。
他情窦初开的第一人便是高阳公主,哪里懂得什么讨人欢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