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每日抄书,魏无羡一如既往地闹腾,实在聒噪的时候蓝忘机就毫不犹豫的禁言。
如此屡屡被禁言,待到这日,在蓝忘机看来魏无羡却有些异样。
他来姑苏这一阵,佩剑天天东扔西落,从不见他正经背过,这天却拿来了,啪的一下压在书案旁。更是一反百折不挠、百般骚扰蓝忘机的常态,一语不发,坐下就动笔,听话得近乎诡异。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蓝忘机没有理由给他施禁言术,反而多看了他两眼,仿佛不相信他忽然老实了。果然,坐得不久,魏无羡故病重犯,送了一张纸过来,示意他看。
蓝忘机本以为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可鬼使神差地一扫,是一幅画像,原以为无羡一向喜欢嬉戏打闹,以他的灵魂画风,即使闲着无聊要画也肯定会画成个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
而眼前这幅画,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没想到他竟能在短时间里画出这般灵动的丹青来。
记得叔父说过,笔下之物能反映心中所想,观其画,便可知其人。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对魏无羡不理不睬,甚是严苛,从没奢望自己能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思绪飞转,他此举,是何意?怎可能!我这是在想什么?不对,他应该只是为了戏弄我,为何画得这么认真?他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魏无羡见蓝忘机目光没有立刻移开,嘴角勾起,冲他挑了挑眉又眨眼。不必言语,意思显而易见:像不像?好不好?
心弦悸动,片刻失神,蓝忘机勉强收敛心神缓缓道:“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去乱画。我看你永远也别想解禁了。”
魏无羡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无所谓地道:“我已经抄完了,明天就不来了!”
“不来了?为何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蓝忘机拂在微黄书卷上的修长手指似乎滞了一下,这才翻开下一页
魏无羡见耍不起来,把那张画轻飘飘一扔,道:“送你了。”
画被扔到青席上,蓝忘机也收敛了心神,没有要拿的意思。这些天魏无羡写来骂他、讨好他、向他认错、向他求饶、信笔涂鸦的纸张全都是如此待遇,他习惯了,也不在意
忽然又闻魏无羡道:“我忘了,还得给你加个东西。”说完他捡纸提笔,三下添了两笔,看看画,再看看真人,笑倒在地。蓝忘机搁下书卷,扫了一眼,原来他在画上自己的鬓边加了一朵花。脑海闪现出那日他说的“美”,这是□□裸的调戏。本就心中郁闷,果然又在戏弄自己,真是可恨至极,嘴角不自主的微微抽了抽,想说他“无聊”。
魏无羡爬起来,抢道:“‘无聊’是吧,我就知道你要说无聊。你能不能换个词?或者多加两个字?”
蓝忘机心道“如你所愿”,冷然道:“无聊至极。”
魏无羡拍手:“果然加了两个字。谢谢!”
蓝忘机收回目光,拿起方才搁在案上的书,重新翻开。只看了一眼,便如被火舌舐到一般扔了出去。
原本他看的是一本佛经,可刚才翻开那一扫,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条条的交缠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册竟被人掉包成了一本书皮伪装成佛经的春宫图。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一定是某人趁给他看画移开注意力时下的手。
何况魏无羡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还在那边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书被扔到地上,蓝忘机如避蛇蝎,刹那退到了藏书阁的角落,怒极而啸:“魏婴——!”
“魏婴”他心里反复多次练习过的两个字,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叫出口。
魏无羡笑得几乎滚到书案下,好容易举起手:“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