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众人又是大清早便被温氏家仆轰了起来,像一群家禽一样,被驱赶着朝新的夜猎地点暮溪山。
听温晁说起这个地方,蓝忘机便觉有些熟悉,似乎在书上读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只隐隐觉得不安。果然,温晁破天荒的差人给众人分发武器,虽都是些羽箭,弓箭等做工粗糙的物件,但由此可见,这次要猎的妖兽不一般。
愈是深入山林,头顶的枝叶愈加茂密,脚底的阴翳也愈加铺张。除了树海涛声和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鸟兽虫鸣在一片森然中格外突兀。
许久之后,一群人与一条小溪迎面汇合。溪水淙淙,其间还有枫叶逐流飘零。溪声枫色,无形将压抑的气氛冲淡了几分,前方竟然还传来咯咯吱吱的轻微嬉笑声。
蓝忘机因这几日夜猎四处奔波,未得到好的休息,腿伤越来越严重,他走得极慢,在队伍的最后面,魏无羡跟江澄也走得很慢,他们勾搭着肩交头接耳的似乎在嘀咕着什么,蓝忘机没有心思听他们说的什么。
心里忧心着父亲的病情,在他出发岐山的时候父亲已经高烧昏迷多日,连水都喂不进去,不知现在有无好转,并且兄长真的失踪了,也不知这几日联系上没有,蓝忘机一时想出了神,竟没注意到魏无羡何时停下脚步在等他。
魏无羡并肩跟蓝忘机走在一处,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蓝忘机继续前走,并不想多做解释道:“无事”
其实这几日魏无羡有好几次都想上前来找蓝忘机的,但是都被江澄劝阻了,蓝忘机也知道的,许是江澄怕魏无羡给江家惹麻烦吧,所以见魏无羡要过来找自己或者想跟自己答话时,他都会刻意转过身,或者慢慢的走开。
魏无羡道:“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吧?这么冷淡,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腿真的没事?”
这是在岐山以来,第一次有人询问他的伤,并且询问的人还是魏无羡,蓝忘机心里百感交集。
他知道尽管自己尽力掩饰腿伤,终究还是有人会发现,也许早就有人发现了,只是在岐山温家的折腾下,每人都自顾不暇,就算看出来了,也无人愿多一事,只当没看见罢了。
蓝忘机虽不想跟魏无羡提及这些沉重的经历,但被他关心让蓝忘机感觉很温暖,他内心默默地收下了这份来自于魏无羡的关心,表面上冷冷回道:“不熟。”
魏无羡转了个身,倒退着走,好让蓝忘机看到他的脸。
魏无羡道:“有事不要逞强。腿是伤了还是折了?什么时候的事?”
蓝忘机知道自己在逞强,也特别清楚此刻自己内心特别渴望得到魏无羡安抚。
魏无羡再一次细心的询问让蓝忘机内心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如决堤泄洪一般,他有种冲动,想要一把抱住魏无羡,在他怀里痛哭一场,诉说这些时日以来所经受的痛苦经历,想在他怀里寻找久违的安宁。
蓝忘机呆呆地盯着魏无羡,他淡色的眸子浮现出一层水光,正要说话,魏无羡却扭了头不再看他,道:“诶,哪里来的香味”
原本蓝忘机即将喷涌而出的话突然间被堵住再次艰难地咽了下去。
空气中飘来阵阵香味,蓝忘机顺着魏无羡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三五个少女走在一起,中间那名少女身穿浅绯色的外衫,罩着一层薄纱衣。微风吹拂,纱衣飘曳,身姿背影格外好看。
魏无羡看的,就是这个背影。
一名少女笑道:“绵绵,你这个香囊真是好东西,配上之后蚊虫果然就不来了,气味也好闻,闻一闻好像人格外清醒。”
被称作绵绵的那名少女说话声音果然是软绵绵、甜糯糯的:“香囊里面都是些切碎了的药材,用途挺多的。我这里还有几个,你们谁还要?”
魏无羡一阵歪风样地飘了过去:“绵绵,给我也留一个。”
蓝忘机看他这副登徒浪子模样跟在彩衣镇逗枇杷女无二样,心中又气又恨。好不容易被他关心攒起来的暖意瞬间消失殆尽,甚至觉得心比之前更冷更冻。
那少女吃了一惊,没想到忽然插|进来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一回头,给了身后一张秀丽的脸,轻蹙着眉道:“你是谁?为什么也叫我绵绵?”
魏无羡笑道:“我听她们都叫你绵绵,以为这就是你的名字呀。怎么,不是吗?”
蓝忘机看了一眼江澄,看他对魏无羡作何反应,却只见他只给魏无羡翻了个大白眼,虽表示不认同魏无羡这副浪子行为,却也未做阻拦。
绵绵涨红了脸,道:“不许你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