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是evan向你确定行程了吗？”唐宁抬腕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一点，英国时间应该在下午2点左右。
“是啊，你现在应该还没有休息吧？”苏蔓的声音轻轻的，从朋友角度来说，少了些轻松与自在、从公事角度来说，又少了些职业感。
总之……
让唐宁感觉有些陌生、让唐宁不自觉的想起evan的话、让唐宁有一点点失落与心疼。
“没有，我刚回家。”唐宁转身向夏千语打了个手势后，边往客厅走边说道：“具体行程如何？有邮件给我吗？我手机邮箱好象没收到提示？”
“……我刚得到具体行程，还没来得及写邮件，担心太晚会打扰你……”苏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
“不会，我和千语正准备吃晚点，稍后都还要加班。”唐宁从沙发的包里拿出电脑和笔记本，一一打开后，对电话那边的苏蔓说道：“你边说我边记，邮件可以后面再补给我，我需要转你的邮件给项目组。”
“……好……”苏蔓的声音显得又轻又虚，只是唐宁却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只当是她如evan说的情绪不好，所以自然是这种状态。所以虽然有些难过和心疼，却也没有想更多。
*
苏蔓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微微的发哽，她用力的咽了几下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时听起来没有异常－－是她先放的手、是她先结的婚，她上次过去就知道他和夏千语恋爱着，她凭什么还奢望他依然怀念、依然单身、依然不会对除自己以外的女子那样亲密而温柔……
可是……
为什么听他那样亲昵而温柔的说出’千语’的名字，突然有种泪涌的冲动？
为什么在听到他和夏千语住在一起时，心里还会生气、还会有背叛的感觉？
明明……
明明他们已经分开、明明她已结婚、明明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苏蔓握着电话，声音不自觉的嘶哑。
在慢慢的调整着呼吸，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好一点，想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明显、因为自己的情绪……
原本就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呀。
“和donald通电话？”evan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苏蔓便看见面前推过来一张稿纸－－纸上是她熟悉的字体、压着纸的是她熟悉的大手。
“evan？”苏蔓下意识的抬头。
“这部分信息是要告诉对方的；这部分信息是需要和对方确认的；这次行程你需要准备这些资料；听donald的意思，他们不一定会用我们指定的建筑设计公司，那么可以跨国合作的公司名单可以给他们一份，但要有重点倾向性。”
“这种合作不仅代表商务部，还有政治敏感因素，涉及关税政策和国际价格方面，别国也会盯着，甚至干涉。最近就有一起中国公司收购德国公司的交易被美国阻止，不管有理无理，总之会很麻烦。”
“所以从名单提供到招标完成，我们要考虑再周全些。”evan指着稿纸上的文字，对苏蔓说道。
“ok，我清楚了。”苏蔓的心神微微一定，立即点头。
“第一次独立做项目，不怕慢、不怕纠结，就怕出错，ok？”evan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ok，明白。”苏蔓下意识的想往后缩，却又控制着没有动。
在evan走后，苏蔓快速将稿纸上的内容默读了一遍，然后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对电话那边的唐宁说道：
“刚才evan对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在建筑设计公司的选择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能满足项目的需求、又能顺利确认合同。”
“所以在稍后邮件的名单上，我标注的重点，是综合考虑了项目需求与合作顺畅的需求。”
“项目组的出发时间与航班是我刚发给你的图片上的信息，稍后邮件给你的时候，你最好能同步回复给我。”
“行程上我们只安排商务部办公大楼、和一级、二级和三级合作单位的考察，根据分级，停留的时间会有所区别，分别是一天、半天、3小时，这个需要你和项目组的确认。”
“景点什么的，我们只能安排一个皇家建筑的参观，其它景点安排不了。所以你若有其它想法，或许需要联络当地旅行社，在我们的行程之后接下去。如果是这样，那么回程的安排则由旅行社安排，我们这边需要调整计划。”
“……”
苏蔓在看到evan的资料后，便立即打住了自己打这通电话时候隐隐的心事与期待，还有听到唐宁在提到夏千语的温柔亲昵时的难过恼怒。告诫自己她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告诫自己，工作是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无论他们因什么而分开，他们在做恋人时候的打赌和约定，她不会忘记。
与他分开，不就是为了自己还有事业的梦想，而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吗！
如果……
如果结婚就意味着某些理想的放弃，当初就和他结婚好了，何苦兜兜转转又纠结这一场。
苏蔓在将所有的信息说完后，低低的吐了口气－－她知道，她在拿起电话前的那些期待，并不是想挽回什么。
只是……
只是世俗的小心思罢了。
还好，他似乎没有听出来，否则她真的会难堪。
*
“在收到你的邮件后，我会给你完整的回复。”电话那边，是唐宁沉静平稳的声音，虽然还是温润柔软，却是公事公办的职业口吻。
“好的，我大约半小时后给你邮件，希望不会太晚。”苏蔓轻声应道。
“当然，以你的时间为准。”唐宁温润的说道。
“……太晚的话……千语姐会不会生气？”苏蔓轻轻的问道。
“她习惯了。而且她自己也忙。”唐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和夏千语打招呼吧。
苏蔓如是想着，心里不禁酸酸的，勉强笑着说道：“是啊是啊，她应该比你更忙才是，而且她也不可能黏你。倒是你，还是那么依赖她吗？”
“蔓蔓，evan在工作上对你要求很严格吗？”唐宁没有回答苏蔓的问题，却问起她与evan的相处来－－却又只问工作。
“怎么这么问。”苏蔓轻声问道。
“感觉他是个要求严格、且严厉的上司。但这样的上司往往能让下属进步很快。”唐宁轻声说道。
“唐宁，你……是想说什么呢？”苏蔓拿着笔在稿纸上无意识的乱画着，一个圈一个圈的交杂凌乱，就象她郁郁的心结一样，一个套住一个，犹豫难解。
“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工作的惯性，有时候确实很难将工作与生活分开，所以evan工作中的严厉，或许会带到工作中，或许会让你感觉到不适应。”唐宁有些困难的解释着。
“你说什么呢……唐宁，我没事，我只是工作太忙了所以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和evan没什么，我们配合很好。”苏蔓画着圈的手立即停了下来，对着电话认真的说道。
“那很好啊，果然是我听见你的声音低沉，还以为你们的工作配合会有问题。”唐宁笑笑说道：“我这边现在就向项目组确认你刚才说的事情，先挂了。”
“唐宁……”苏蔓看着笔下凌乱的圈，轻轻咬了咬下唇，心里一片凌乱－－她知道自己应该职业的挂掉电话，然后整理出一份高水准的沟通备忘录，然后发过去告诉他：请按此邮件备忘准备各项事宜，并确认相关事项……
可她却不经思索的喊了他的名字……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还要和他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而已。
“还有什么遗漏吗？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想起来随时给我电话或邮件。”唐宁轻声说道。
“好的，那……再联络。”苏蔓轻轻说了句再见，便急急的挂了电话。
是啊，在夏千语的身边，他仍能关注到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状态，真是已经很难得了。
苏蔓，纵然比不上夏千语的洒脱，你也不能太世俗，不是吗……
苏蔓轻咬着下唇，将画满凌乱圆圈的稿纸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里，拉过evan写的纲要及自己的记录，开始整理项目合作备忘录。
她想，四个人当中，自己不能做输了的那一个－－在事业上。
*
唐宁放下电话后，抬头看向夏千语，她已将餐桌上的杂物收拾到洗碗池，餐桌中间安静的放着面包圈和一盅玉米浓汤。她自己则正在电脑前忙碌着，手边放着的是一杯咖啡。
“你喝咖啡，我喝玉米汤？”
唐宁放下手中的电脑，大步走到餐桌旁，伸手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玉米浓汤，笑着看着夏千语。
“你今天12点前必须休息。”夏千语在电脑里按下保存键后，抬头看着他说道－－淡淡的语气，却有不容置疑的气势。
“没问题，但你也应该12点前休息。”唐宁喝了一大口玉米浓汤后，看着她笑笑说道。
“不一定，项目分析今天要出来，否则竞职调查的时候，会没有针对性。”夏千语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后说道：“项目分析完成后，我大约可以休息三天，然后进入竞职调查，然后一直要到收购方案出来。”
“好，安阁和投资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我能安排过来。”唐宁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每当项目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没日没夜的做分析做方案。夏千语虽然不完全参与到某一个项目，但收购前的分析与预算、竞职调查资料的分析与收购方案确定，却只能是她来做决定。
后面的收购谈判以及正式合作，她倒是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实际上傅陵已经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安阁项目上，你应该可以放心的。”唐宁笑笑说道。
“对你我也放心。”夏千语又喝了一口咖啡后，放下杯子，将一份面包圈推到他面前：“吃不吃？”
“当然吃。”唐宁咧开嘴笑着，伸手套了一次性的手套后，拿起撒了碎面包屑的面包圈，吃得精精有味。
“千语，真的是专业水平啊。”唐宁还是忍不住赞到。
“挺长时间没做了，一年当中也就做几次吧，主要是顾白爱吃。”夏千语笑笑说道。
“和顾白有同样的待遇，我觉得特别高兴呢。”唐宁开心的笑着。
“是吗。”夏千语轻挑了下眉梢，看着他说道：“我不耐多做。”
“偶尔就成，做这个当真浪费时间。”唐宁点头。
吃完后，喝了一大口玉米浓汤，这才脱掉一次性手套，将桌上的餐盘和杯子收到厨房：“通知阿姨明天过来了吗？”
“恩。”夏千语也站了起来，一手端着电脑、一手端着咖啡杯往书房走去。
“我来吧。”唐宁快步走过来，伸手接过她的电脑，与她一起往书房走去：“刚才是蔓蔓的电话，安阁的行程都确定了。在合作的建筑设计公司方面，会需要些操作。其它的方面，应该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