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夜过去,帝京之中就是流言四起。
——云州大捷而归的那位浔阳郡王,对就是抢了自家兄长未婚妻的那位,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自己要修郡王府,结果居然跑上唐家要银子。
——听说把人家唐家小姑娘的私房钱刮了个干净。
——姑娘家竟肯给?
——那是她日后的夫家,不给还能怎么办?要是成亲之前就落了不是的话,回头受了苦也只能自己哭。
——那偌大一间郡王府,居然都是姑娘的私房钱在整治?这唐家可真有钱呐!
——有钱又如何?还不是这一朝被刮得精光。
——那倒也未必,只是私房,回头过门的时候还有嫁妆呢。
——就这样的……嫁妆再多也攥不到自己手里呀!
这样的议论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皇宫之中都有所耳闻,两宫听闻了尚还不置可否,明德帝却是心头不虞!
他承认当初敕封的时候没有给那孽子分赐食邑,但那不过是对他言行不妥的惩戒罢了。
做弟弟的觊觎自己兄长的女人,做儿子的对父亲不敬,做臣子的甲胄闯宫,任是哪一条都该罚!
明德帝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真拉得下脸来这么混不吝!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花用自己未婚妻的私房钱,本来这就已经够难听的了,竟然还不知遮掩,闹了个人尽皆知!
——这岂不是在对他这个帝王表示不满?
让人看看他苛待自己儿子?逼得儿子去花女人的钱?
明德帝心里堵得慌,又不肯再重新拨出钱财去给孽子修府邸——否则岂不是显得堂堂君王被个不肖子拿捏了似的?
只气得摔了一只茶盏,又喝令左右不准再在他面前提那畜生!
这有关皇家宗室的八卦太过火爆,倒是将另一条有关太子妃不年不节的回家省亲的闲话给压了下去。
郑月姝出宫不过半日,就又被郑家主母亲自陪送着,安静又低调的回到了东宫。
重回东宫的郑月姝再也不敢再将在家时的那套小性子用在陆岚华身上,倒是显得整个人都恭谨柔顺了下来。
郑家倒是庆幸不已,毕竟若是无浔阳郡王和唐家这一处戏来吸引的话,他们郑家这一次未必逃得过那些眼尖之人的指摘。
幸好……
然而面对上到文武百官下到贩夫走卒口中的闲言碎语,浔阳郡王府的人却都不置一词,既不心急火燎的整治流言,也不出言辩解,依旧整日里热火朝天的继续修那座已经迅速改头换面的郡王府。
人们一边啧啧的感慨着这位郡王爷的心性倒是淡定,一边激情满满的每日盯着那座府邸,今日运进去了南疆的奇花,明日运进去了北疆的异草,还有那东海的珍珠,西域的玛瑙……
……唐家姑娘可真有钱哪!
这满城的传言就连唐家人都知道了,只除了唐卿卿。
那一场小病惹得唐家大房上下警惕不已,毕竟他们姑娘正月里险些把命都丢了,好不容易这才养了回来,万一又给引出了旧病的根子可怎么是好?
所以尽管左相大人和左相夫人各自愁眉不展,也依然是再三严令大房上下,不准在姑娘耳边提半个字!
唐卿卿如今成了最清闲的一个,虽然心中依旧记挂着嫁妆之事,只是赵瑜敏下了决心,死也不肯再让唐卿卿摸着嫁妆单子,唐卿卿无法,她如今心中对自己嫁妆没了准数,倒也不敢再贸然开口跟陆归云谈条件。
不然若是再像上次似得……多丢脸呀!
心里没有底气,唐卿卿只能先变着花样的讨好这位每晚来用饭的郡王爷。
院里的小厨房厨娘姓孙,是唐府的家生子,人已经中年,膝下一儿一女,小孙子才刚几岁,唐卿卿想了一日,去问她娘亲将孙婆子全家的身契都讨了过来,当面许给孙婆子,等她出嫁之后便给她小孙孙放良,供他念书,孙妈妈感激涕零,凡姑娘吩咐,无不尽心竭力,至此每晚的饭菜终于有了着落。
陆归云口中说着来蹭饭,然而连续几天,来的时候都不忘带她喜欢的吃食过来。
有时是糕饼点心,有时是蜜饯,昨日甚至还端来了一盖碗酥酪,然后陆归云吃唐卿卿准备的饭菜,唐卿卿吃他带来的零嘴,两个人倒是渐渐有了默契。
或许真的是吃人嘴短,又或许是美味的吃食哄住了嘴巴,唐卿卿渐渐觉得这位五殿下其实……也不那么凶的么。
真要是讨厌她的话,又怎么会每一样吃食都可可的戳中她的喜好?
所以……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应该……还是有效的吧?
一晃已是数日过去,唐卿卿彻底痊愈之后终于不再被禁足似得督着,而太后唐秀茵的寿诞日期也渐渐临近了。
说是临近,其实还有一个多月,只是会如此提前就引了话题,纯粹是据说太后慈和,说是散寿不宜大办,只准备在宫中开个花宴,也不必朝臣和命妇们贺寿,只叫各家小辈儿们去宫里热闹一日也就罢了。
官宦人家谁都不傻,这摆明了是太后想借着寿宴的机会相看各家的小儿女们。
陆氏皇族之中,太子已是娶了正妃,一个五皇子日前也得了赐婚,目前还空着的,就是宁王陆子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