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下得很大,各种古怪的声响夹杂在雨声中从不知哪里传到洞内,让科洛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他一面假寐一面听着洞里的动静,想要看看那些需要轮流值夜的人在以为他睡着之后会不会说什么话,令他失望的是,一整晚都没有人说什么有意义的话,都是些无意义的寒暄。
临到天亮之前,他终于是熬不住睡着了,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见一个独臂独腿的女神递给了他一支权杖,那支权杖看起来就像是他的皇兄奥林卡一世手里的那支。还没等他仔细品味赏玩那支权杖的体验,他就被兰西叫醒了。初升的太阳光照进了洞穴深处,科洛揉完眼睛看清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被熊啃得骨头都露出了的一条人腿。
由于昨夜罕见地下了一整夜的雨,下山的路分外泥泞,那些泥浆里似乎还混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生物在钻来钻去。然而科洛却没有心情再去关心他的腿为什么会发痒,他的脑子里不断轮流闪过权杖和人腿,他觉得这应该是某种预示。他听说朗度的神明和米茹斯人信仰的星圣不一样,并不高高在上,只要祭品足够,祂们也乐于帮凡人实现说不出口的愿望。
沃伊塔看见科洛两眼发直,赶紧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受了惊吓又淋了雨的关系还是运气不好染上什么朗度流行的热带传染病。她让兰西背上科洛,给他弄了一块湿手巾顶在头上防止他烧坏脑子,催促着向导走得再快一些。
到达景科的寨子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下午茶的时候了,科洛已经完全烧糊涂了,路上甚至还抽搐着呕吐了好几回,在场每个人都觉得他就要死了。
景科见到了沃伊塔,心照不宣地把一行人都带进自己的家里。年轻的向导也从村民的窃窃私语中听到沃伊塔其实就是魄罗母化身,态度立马转了一百八十度,那个沃伊塔之前给他的黄金饰品也被他恭敬地原物奉还,附带好几个夸张地五体投地大礼。
沃伊塔把那个饰品收好,故作神秘地叮嘱了他一句:“你和你的家人最好去别处避一避,去那种米茹斯人不会轻易找上门来的地方。”
这原本是向导一家也准备干的事情,他们帮不少米茹斯逃兵越境,如果被追究起来肯定没有好下场。只是他并不是以听建议的心态听的这话,他觉得这是一个神示。在向景科和他的徒弟勇空行过礼并送上昨天晚上他熏好的那只蝙蝠作为供奉之后,向导匆匆踏上了归途,脚步中多了一些分量。现在,他背负着神示要去解救自己家人的人了。
景科鬼画符似的写了一个方子给勇空,让他熬了一罐带着奇怪酸味的汤药出来,给科洛强行灌了进去。不一会,科洛便起身吐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然后又晕了过去,只是身上不那么烫了。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景科毫不掩饰地解释了科洛的病情,他就是身子娇贵吃不了准备得不那么讲究的东西,再加上在树林里有些中暑加剧了肠胃道的反应,用药物催吐安神之后应该就会好的。
听一个穿着打扮像从电视剧中穿越出来的祭司讲食物中毒和中暑这些概念让人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他们互相看了看,觉得都有些不敢相信,不应该说什么在林子惹上邪灵一类的说辞吗?
看科洛算是稳定了下来,沃伊塔把景科拉到一边,半真半假地向他说了科洛的事情:“这人是米茹斯一个贵族家庭中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家人怕他死在前线,付了我钱让我把他带回去。只是现在帝国军戒严了边境上所有叫得上号的口岸,我们过不去,你知道什么好办法吗?”
景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照理来说是不难的,边境那么长,你们的军人们总不可能处处都严密把守的。只是,这位大人能不能靠自己走那么远就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