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迪亚波罗早就离开了,当务之急是去给波鲁那雷夫急救。
我跳到礁石上,检查了一下波鲁那雷夫的情况,他还活着,但已经奄奄一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他的断肢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下,缺血时间过长,并且被海浪严重污染,看起来已经没办法接回去了。
但我还是把它们收了起来,并且清理干净保存好,如果要给波鲁那雷夫治疗,率先考虑的当然是仗助的疯狂钻石,如果失去原本有的零部件,疯狂钻石也是无法恢复的。而乔鲁诺的黄金体验治疗那么痛,没必要让波鲁那雷夫再受苦了。
他已经够苦了。
我背着波鲁那雷夫,还摸到了他身上藏着一柄箭,我把它拿了下来,同样放回了魔法空间里保存好。我背着他来到了小小的村庄,居民们看到我背着的残缺的波鲁那雷夫,一时间都不太敢上来,但还是有胆子比较大的人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不想多解释什么,给了他一块金子,让他帮我安排一栋房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很麻利地办好了,还把医疗箱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我又给了他一小袋金币,让他去给我整个轮椅过来。
波鲁那雷夫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我用波纹治疗好了,身上的血液也被我一个清洁咒清理干净。我用绷带在他的断肢处缠上,这样伤口没那么骇人。
窗边的柜子上方的墙上,有两个勾子,这大概是原本用来挂画的地方,我把虫箭从魔法空间拿出来,挂在了上面。
因为失血过多,波鲁那雷夫还在昏迷着,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他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了,有着和花京院一样的竖型伤疤,他以前还笑过花京院带着那两个伤疤像小丑一样,结果他现在也拥有了同款的伤疤。
但是花京院还能够看见,波鲁那雷夫却只剩一只眼睛了。
趁着他昏迷,我把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读取他的记忆。
一切和原作剧情是一样的,他调查到了意大利毒|品交易激增,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独自前往意大利调查。
他总是单独行动,总是一个人。
替身使者之间会互相吸引,因此他也遇到了很多替身使者的敌人,见到这些替身使者,波鲁那雷夫就更加确认意大利有箭的存在。波鲁那雷夫是个优秀的剑士,也是战斗经验的战士,在孑然一身的情况下,他竟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剑术和经验,硬生生把迪亚波罗逼了出来。
波鲁那雷夫一生中遇到的两个BOSS,一个会暂停时间,一个会删除时间,而他不过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西洋剑士罢了。
迪亚波罗封锁了他的信息,别人不能知道他的情况,他也不能够去联系别人,信件、电话、电子邮件等一系列通讯,不管是发给他的还是他发出去的,全都被拦截了下来,他彻彻底底成了孤立无援的存在。
波鲁那雷夫不是没有向星尘斗士们求救过,他也不是没有试过联系我,但是同在意大利,我竟然根本不知道。
我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用精神力,就算用了,一个一个看过去,也会花不少时间,而我照顾乔鲁诺,还要去杜王町迫害吉良,箭的事已经安排好了给星尘十字军他们,我也不需要太多干预,剧情没到,所以我也不需要想太多。
波鲁那雷夫和我们的联系都是采用电子邮件和信件的方式,因为越洋电话费用很高。因为通讯不方便,波鲁那雷夫也不是三天两头就和我们联系的,一般都是隔一段时间,等他调查完一个地方再发一次,调查新的地方,再发一次,中间有不对劲的也会发,所以即使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他,也是很正常的。
大家都很忙……所以没及时发现波鲁那雷夫的不对劲,也是情有可原。
不。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在找借口而已,大家确实很忙,但和他们对比起来,我简直不要太闲了。乔鲁诺已经不需要我时时刻刻盯着去照顾了,他很早熟,很稳重,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并且思维活跃,非常聪明,能力很强,根本不需要我像老妈子一样盯着他。他现在才十四岁,就已经敢去开黑车自己挣钱了,他这样狡猾的小流氓,哪里需要我的照看。
我根本就只是为了自己高兴,贪图享乐,什么剧情还没到,根本只是借口而已。
剧情破坏早就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我的参与其中本身就是破坏剧情的,我又何必拿这个来当作借口。我破坏的剧情还不多吗?乔纳森没有死在邮轮上,卡兹没有变成星星停止思考,其他柱男也没有死去,反而变成了究极生物,星尘十字军军里的阿布德尔、花京院和伊奇也都活了下来,还有仗助的外公江平老爷子,不也是谈过死劫了?我干预了那么多,让剧情偏离了那么多,现在才说剧情未到,根本就是在逃避现实。
我看着波鲁那雷夫平静的睡脸,在波纹的加持和他本身就是昏迷的情况下,他睡得非常安稳,但是他这安稳,是遭遇了重大灾难得来的。
我低头捂住了脸。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我眼睁睁地看着朋友,看着同伴遭遇苦难,而两次的我,本来是可以让他们免受这一遭的。
我想起第一次的那位朋友,他本来是美国布鲁克林一枝花的,和波鲁那雷夫是法国大甜心一样,他可以同时和两个女孩约会,女孩们还不会对他产生不满。后来他参了军,被俘虏了,那时候他已经遭受过一次不好的对待,但我那时候并没有参军,所以不知道他的事情,而且他后来得救了,被他的好兄弟,也就是我的队长,救了回来。
后来一次任务,他掉下了火车,失去了左手,我在茫茫雪地里找到了他,因为冰雪的缘故,他的断手没有失去太多的血液,但他因为从悬崖的火车上掉了下去,在地上重击而昏迷,断手也不知所踪。
我和他一起被那个组织带了回去,我以为他们是能够帮助他的,他们确实给他装上了机械假肢,但是他们同时想把他变成一把武器。
他们给他注射了和队长类似的血清,用机器给他洗脑。这个组织还想要研究我,我那时候只想着在他们身上找乐子,没有想到我时不时听到的惨叫,是他发出来的。
我本来可以让他免受洗脑之苦,但我没有,我在逗弄这个组织的研究人员,因为我觉得他们奈何不了我的那个反应非常有趣。
而他就在我隔壁房间遭受痛苦,我听到了他的惨叫,但我没想到是他在惨叫。等我发现不对,他已经被彻底洗脑了,不认得我,只知道执行命令,而他新装的机械臂,也是硬生生装上去,连着神经,不打麻药。
我捣毁了这个组织,带走了他,用现实宝石治好了他,并且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对这个组织穷追不舍,他们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我知道我这么做,除了给他报仇,给那些可能和他有过同样遭遇的人报仇,也是在减轻我的愧疚和负罪感。
波鲁那雷夫是第二次,我本来可以让他免遭这样的灾难,我本来可以和他一起去调查,明明我知道他总是喜欢单独行动,明明我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剧情,明明我可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我却依旧放任他如此。
我对花京院说过,我掌握精神力,是为了掌握整个世界的安全,但我连自己朋友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我那可以笼罩整个地球,可以蔓延到宇宙的精神力,又有什么用?
乔鲁诺上学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我在和护卫队交朋友,我在赌场赢钱,我在和究极生物到处玩乐,我在自己高兴自己开心。
我以前认识的一位十五岁就当了超级英雄的那个孩子说过,如果你有能力去做,但你没有,一旦坏事发生了,那你就有责任了,因为你没有去做。
简单来说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以前一直都不能理解这样的想法,我觉得这是道德绑架的一种,而我并没有多少社会责任感,所以一直都是能力越大,越不负责的。
但我以前那么猖狂,都是因为针没有扎到自己身上,现在那孩子说的坏事发生了,而责任也在我身上,因为我没有去做。
我捂着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来的声音有些颤抖。
承认吧,这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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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鲁那雷夫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好,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觉得视觉有些奇怪,把左眼闭起来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他立刻明白自己是瞎了一只眼。他用仅剩的左手撑起身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救回来的,他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间房间不算大,他的床边放着一辆轮椅,床头柜上还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看到墙上挂着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虫箭后,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救他的人没有把箭拿走。波鲁那雷夫让银色战车帮忙,把自己抬到了轮椅上,推着他来到窗边,看看外面是什么地方。
这间房间是在二楼,他往下一看,外面是一片农田和牧场,农夫们在耕耘,奶牛在吃草,处处透着淳朴和祥和,确实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说到养伤,波鲁那雷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并不疼痛,他拆开右手的绷带一看,伤口早就愈合了,但是看起来还挺骇人的。他注意到外面还有小孩,他这样的伤口还是不要露出来为妙,不然吓到孩子就不好了。
就在波鲁那雷夫努力地要把绷带缠回去无果,想要让银色战车帮忙时,一双褐色皮肤的手伸了过来,手腕上是他非常熟悉的大金手镯。
波鲁那雷夫猛地回头,果然是阿布德尔。
“看样子你过得挺糟糕啊。”
阿布德尔闲聊一样,帮他把绷带拆了下来,又拿出了新的绷带,帮他缠了上去。
“阿布德尔,是你救了我吗?”波鲁那雷夫隐忍着心中的激动,但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他听到脚下「汪」的一声,低头一看,伊奇跳到了他的大腿上,“伊奇!你也在啊!啊……我没带咖啡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