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军节度使,野心的继任节度,王术正,一声大喝,众人胆战心惊。
这时候,大家习惯性的跟着他出去。到院子里一看,马上该点卯了,怪不得他喊叫都跟他走。无缘无故点卯不到者,斩。
那还不赶紧走吧,先点卯再说。军人的第一习惯,这种事情,能够冲淡一切杂七杂八的事情。除了尤贯不是他们成德军的,安节、李获、安荫不约而同跟着王端往军帐中跑去。
还真别说,安节也这样稀里糊涂跟去。从此成了成德军的大将,脱离了民籍,成了地地道道的将军。
李滋娘撵出来:“术正,你给王家留一条活路吧。”
王端扭转身大喊:“娘,回去吧,术正会安排好的。”
王术正既然这么说,李滋娘算是放心了。
她看就剩尤贯一个人在她身边,其他的都是下人,一把拉上尤贯:“走,混蛋,老娘要好好算你的账。”
尤贯吓得浑身哆嗦,这老娘儿们,刚才的阵势,真他娘的吓死人。
难怪人家的儿子可以当元帅,咱的儿子无非就是个小将。这又要算我的账,尤贯也如同刚才的几个,不由自主跟着人家往屋里走。
鬼使神差到了李滋娘屋里,被紧紧拴住门。尤贯嘴唇都是哆嗦的:“算,算我什么账?”
李滋娘直接上手,抓住尤贯的胡子,一把将他甩翻在蚊帐之内,叫道:“混蛋,为什么不早早叫醒我,叫术正干出这么混蛋的事情。今天老娘不将你剥皮抽筋,生吞活剥,老娘就不姓李。”
李滋娘吼着吼着,找来宝剑,“仓啷啷”抽出,上来就放在尤贯的脖子上。尤贯顿时吓得浑身筛糠,虽然一生见过武力威胁的情况多了去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被这娘儿们吓住了。真的是她占理吗?
尤贯六神无主,翻身跪在蚊帐之中,泪都下来了:“滋娘,不,李夫人,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你儿子会是这个样子的人。”
李滋娘一耳光过来,尤贯躲过去。李滋娘又一耳光,尤贯又躲过去,但扇到了肩头。她手里的剑一歪扭,别住了尤贯的腮帮子,一块肉就下去了。
李滋娘终于停手,扔掉了宝剑,慌忙将那块肉捡起来,给尤贯的腮帮子贴上去。过来用舌头抵住这块肉,紧紧地抵住。两只手也上来,死死按住这块肉的边沿。
就这样,过了好久,这块肉粘上去了。李滋娘这才松开手,松开嘴,嚎啕大哭:“通宝哥哥,对不起,滋娘把你弄伤了。滋娘现在赔你,随便你怎么栽树吧。”
尤贯脸上火辣辣的疼,龇牙咧嘴,哀叹道:“通宝今生今世遇到你,算是倒了血霉了。我都这个样子了,还他么栽树。干脆跳河自尽吧。”
“怎么都行,你无论要怎样,我都知足。”李滋娘开始准备跳河的一切。
外面李滋娘的贴身侍女叠花大吃一惊,在外面大喊:“夫人,可不敢跳河啊。你要跳河,我可怎么向元帅交代啊。”
李滋娘翻身而起,拉开门闩,叫叠花进来,怒吼:“快,一起跳河。”
叠花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办。仔细看,二人并不管她,直接开始人间最乐的事情。叠花满脸红云,低着头,抠着手指甲:“夫人,这,这样跳河啊?恐怕是人间最快活的跳法了,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唐人就是这个样子,不这样,就不是唐人。其和面、砍柴、栽树、跳河等等,无不叫人惊心动魄。那种追求灵魂深处契合的劲头,正如陈子昂的名作所描绘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苌洞北随同谢问正,一早就打马飞奔井陉口。
井陉口在镇州获鹿县境内,是一条很远的大峡谷。东起抱犊山的土门关,途径天长镇,西到娘子关,横跨太行山,长达近百里。
土门关也叫井陉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颜真卿的哥哥颜杲卿及侄子颜季明,抗击安禄山,就牺牲在这里。书法名篇《祭侄文稿》,就是写侄子颜季明事迹的。
这里历代的守将大多是五品大员。安滹长子安荫,还只是井陉口上镇副将,上镇将王御执行任务一直没回来,他这几天代行主将。
点卯毕,王术正觉得土门关太重要了,千万不能这么疏忽大意,万一韩愈带了大队人马过来,那绝对不行。
他急忙下令安滹为土门关令,井陉口主将。安滹从来不接大任,这次当仁不让,带着安荫飞马而来,直奔土门关。
安滹绝对够格,三十八年成德军老将,品阶是从五品上的游骑将军。军事阅历在成德军凤毛麟角,战阵经验也无出其右。
老天爷还真是有眼,叫安芝的亲叔父和堂兄,这爷儿俩镇守土门关。这下,韩侍郎通过这道险关,肯定是万无一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