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随着君冢主的拐荡步转了一阵,实在憋不住,问道:“王冢主还要多久才睡够七个月啊?昆河草场六千人的性命啊。”
君冢主一边走他的四象步,一面回答:“我看过王冢主墙上的牌子,按他所翻甲子推算,后天子时满七月之眠。”
我擦,莫说后天子时,就是今夜子时也要完蛋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急得多吉实在没法。现在当即回军吧,假如黑雾已经将人困死不少,肯定回去得军法从事,定斩不饶。还不如等下去,说不定王冢主有办法将黑雾中困死的人起死回生呢?
急得多吉索朗这个八尺大汉,捋着胡须,泪水汪汪,死的心都有。
君冢主的拐荡步一直转来转去,转了一个时辰才停住。早将多吉索朗转晕了,此时的多吉背靠一株千年古树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君冢主过来,拉他一把:“时辰到了,王冢主该醒了,快,咱去参拜。”
多吉索朗晃晃脑袋,稀里糊涂,跟他赶紧往大殿里面跑。
只见王冢主精神矍铄,歪歪扭扭半倚半坐在长床边沿,见他们进来,鬼音嘶鸣:“何处君冢,胆敢闯我大殿?”
君冢主慌忙跪倒:“弱水滨莎草村君冢主土罡,因收复失地的**被黑雾所困,紧急求援,小辈急切间带使者前来,来不及禀报方伯冢主。”
“起来吧,十万火急之事,缘何不叫醒我?”王冢主土眠缓缓说道。
土罡战战兢兢:“王冢主修炼心法,七月之眠未到,小君怎敢搅扰。”
“今后,再有十万火急之事,搅扰不但不罚,反而有赏。此种善举,可增土王功力。好了,随我到茶室说话。”土眠伸伸懒腰,扶着土罡往外走。
多吉索朗听他这么说,更是恼恨自己窝囊,就该直接叫醒,直接将他拉起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出来大殿,拐了两个弯,进入土王茶室。玉杯中七个月前晾好的茶水,被他揭开盖子,早已铺满一层金辉。土眠十分得意,以舌略微舔一舔,十分享受的样子,又盖上盖子,以手捂住玉杯。
转而对多吉索朗说道:“菊潭子乃仙人之属,六千兵毫发无伤。黑雾之毒无味,唤作日毒,换作他人领兵,只消半个时辰,就将人马毒死殆尽。走吧,我等到甘州军前,为你开脱罪责,我还要去蕃国救人。”
多吉索朗一听,顿时觉得这老头必然是神仙一类,咱还没说情况,他倒是什么都知道了,惊得急忙跪倒:“老神仙,菊潭子所率大军在昆河草场,黑雾之后,菊潭子究竟如何用兵尚且不知,去甘州哪里能行?”
土眠又微微抿了一口七月之茶,香得他摇头晃脑,再次盖上盖子,捂着玉杯。对多吉索朗不紧不慢说道:“菊潭子要收服甘州,早已围定甘州四门。收服甘州恐怕暂时还不行,与我前去见他一面,说明我的计策。”
就这么,多吉索朗等他用了三个时辰,才将那只玉杯的七月之茶舔完。慢慢吞吞像乌龟似的,下山又用了三个时辰。
找到马匹,一路到了弱水之滨的莎草村。会齐五十骑,告别莎草村君冢主土罡,往西向甘州而来。又用了两天,才算到了甘州,众兵将果然如土眠所说,早到了这里围城。
一问围城将校,说是黄羿老将军在西门建立中军,赶忙往西门来。
等土眠说完,多吉哭道:“黄子平安就好,末将无能,任凭军法从事。”
黄羿大笑:“起来吧。一路辛苦,何罪之有。既然与王冢主结识,今后要多多请教,也不枉了王冢主救你的一片心。”
黄羿转而对土眠抱拳施礼,问道:“适才土王言及甘州暂时不能收服,依你之见,黄子该当如何?”
“蕃人真性,暴力不令。黄子老将,见而加敬。结义而去,不战而胜。此太宗膺服松赞干布,尚父单骑退回纥之例也。”土眠喉管里发出鬼府嘶鸣。
初唐时,松赞干布慕太宗贞观之治,遣使聘好。又求婚于太宗,太宗不许,吐蕃出兵攻击,太宗遣将征讨,大败吐蕃。松赞干布大惧,遣使谢罪。
太宗方许嫁给宗室女文成公主,派出江夏王李道宗护送。松赞干布对李道宗执子婿之礼甚恭。
尚父,乃郭子仪也,单骑退回纥,是回纥敬老敬贤之例。
黄羿大笑:“果然是仙人指路,妙哉。来,摆开盛宴,今日痛饮。”
盛宴摆开,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将土眠围在中间,开怀畅饮。土眠只是将一杯茶端起,不时抿一抿,摆起香香的样子。一小杯茶直到酒宴结束才抿完。黄羿、安柏等劝他吃菜,说是饮茶就好,一杯就饱。
黄羿问起焉支山土族情形,稀奇不已。土眠问及黄羿经历,也是大为讶异。两下相谈甚欢,黄羿提议与之结义,土眠慨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