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庄家确实可恨,家道中落是有道理的,天公老爷都看不下眼。
即便那女鬼不是人,庄家做出的事,也枉为人,还不如山灵精怪。
但说具体的情况,柳姐也不是一清二楚。她死后鬼魂游荡阳间,发现庄家所言非虚,那女鬼非人,却也非妖非鬼。
不然,也不会死后还能兴风作浪,无人治的了。
“是我,也不会放过庄家。”我揉了揉头发,可怜那女鬼的身世,竟自问,处理庄家大宅子是不是错了?
没那女鬼帮庄家立家业,也没庄家老宅。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老宅属于女鬼,她说的没错,我们做的事有些欺人太甚,跑到别人地盘上找别人麻烦。
“你这是什么表情?”爷爷拍打我的后脑勺,教训道,“不想去没人拦,你却得明白,人鬼殊途,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妖有妖道。她这么害人,作为鬼可能无所谓,但破坏人道,同样天理难容!”
顿了顿,爷爷叹口气说道:“你什么都好,以前木纳,现在也改了不少,唯独这心善,是个天性,难改啊,以后要吃大苦头。”
我也很苦恼,内心的想法与必须做的事相互矛盾,深受煎熬,却不知如何变通才能做到最好。
“爷爷,善恶有报,庄家难道不是活该吗?”我说道。
“庄家还不够报应吗?现存在镇上的一支绝户!其他人远走他乡,这辈子都不得落叶归根,思乡煎熬,直到入土!”
“那些下井打捞浮尸的人又何其无辜?他们为了吃口饭,拿钱办事,也要养儿养老。”爷爷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女鬼同样作孽了!也该死!”
我浑身一抖,总算摆脱可怜女鬼的情绪,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感觉世界好复杂,没个绝对的是非曲直,只有唯心办事,真心待人。
月上树梢头,爷爷让我冷静想一晚,明天中午再去会会井里的女鬼。
其实,我已经懂爷爷的意思,却过不了心关,正如很多人,想得明白一个道理,偏偏不能让道理管束自己的行为。
现在的我就在这个岔口,解决女鬼当然不会犹豫,煎熬却是少不了的。
想了又想,我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爷爷期待的那样,心终究太软了。
“囡囡……”
在我想的入神时,刘医生的鬼魂出现,我已经见怪不怪,倒是头一次听他主动说话。
“囡囡咋了?”我问道,暂且放下心里的纠结。
刘医生麻木的扭头,依然叫着这两个字,木纳的神情也没变化,我就当他在自言自语。
“我们会找到囡囡的。”他也是个可怜人,我安慰了一句,收拾下情绪准备睡觉。
刘医生的神情微变,脸上闪过一丝感激,说道:“谢谢,囡囡……”
我顿了顿,忽然懂了一件事,庄家最大的错就是不知道感恩,女鬼最大错就是不知道祸不及他人!
偏偏他们的错还是天理难容的大错,所以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冤。
闹到今天的地步,都有错,只不过是谁先谁后而已。
我松了口气,浑身都舒服了许多,明天对付女鬼时,绝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