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认识到御锦卫与自己在认知和底线的不同后,沈修明智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张千胜的情况来。
“既然不是你们御锦卫做的,那张千胜是怎么死的?你们没听到动静吗?”沈修也不说自己信没信阿忠的话,只是顺着他刚刚话里的意思问了下去。
阿忠走在了沈修的身边领着路,口中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沈大人,这里毕竟是张府,你注意着点音量哟。若是不小心把我的身份给暴露了出去,那我可就只能换到你家工作了。”
沈修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忠,虽是难以置信,却还记得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是暗探吗?到我们家可就成明探了!”
“无所谓呀。反正只要你们假装不知道我是暗探,我对外就还是暗探不是?”阿忠说得理所当然。
言罢,他又见沈修还是一副惊愕模样。考虑到对方也有可能是他的下一家主子,阿忠难得的又给他分析了一番。
“沈大人别惊讶啊。您真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暗探的存在吗?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暗探平时不插手隐私的事,关键时候反而还能充当极具可信度的证人。所以那些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假装不知道我们是暗探。”
阿忠这番话,确实让沈修生出了恍然大悟之感。
可随即他又想到阿忠刚刚说的要来他们家的话。他目光一闪,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问道:“那如果你来我家,岂不是抢了你同行的饭碗?”
阿忠闻言先是微讶,后又想起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大理寺丞,便对他这反应迅速的模样不觉奇怪了。
阿忠顿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笑眯眯地应道:“沈大人,您要是有空,还是多想想现在的处境吧。”
处境?沈修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阿忠的意思了。
他今夜在此留宿,张千胜便恰巧死了。不管到时候来接手这件案子的人会是谁,肯定都会对他进行一番询问,更甚至还会将他定位为嫌疑犯。
对此,沈修自然能够理解,可还是觉得颇为头疼。
在发现叶殊也来到这里的时候,沈修便意识到御锦卫也插手这事了。
因此,他心底里其实已经有了张千胜说不定会死在御锦卫手里的担忧。
也正因此,在沈修听到阿忠说张千胜死了的事后,他心里头其实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种情绪在面对这阿忠时还好。毕竟对方是御锦卫的暗探,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内幕。
可若是对上接手这个案子的人,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沈修想了想到时候可能会引发的麻烦,颇觉头疼地对着阿忠问道:“我若是把你们御锦卫来过的事说出去会怎么样?”
阿忠微讶,显然没料到沈修会问出这等问题来。
而后,他又灿烂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沈大人应该不会想知道后果的。而且,就算是您说了,也压根不能当做证据证明您的清白的。”
阿忠说得笑呵呵的,也不管沈修到底听没听懂他这话里的隐晦提醒,转身就往前走去。
可才刚走两步,阿忠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又成了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带着明显的哭腔,道:“哦,对了。现在是我家老爷死了,沈大人记得调整一下表情。”
沈修刚还在琢磨阿忠之前话里到底有没有藏着话,此刻被他这模样给打乱了思绪,忍了一会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的人都这么会演戏的吗?”
阿忠听到沈修刻意模糊了他们的身份,心中不禁对沈修的识趣满意了几分。
他这回答起话来也显得十分好说话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像我这种在别人府里当仆人的,没点真本事早就死了。”
阿忠言罢,眼瞅着前方已经有一个拱门出现在眼前了,他赶忙又提醒了一句,道:“沈大人注意了,我们快到了。”
沈修一经提醒,立马收敛了心思,沉着脸加快了脚步与阿忠一起步履匆匆地过了拱门,进了院子。
“符叔!沈大人没事!我还把沈大人带过来了!”阿忠一进院子便大喊着,几步蹿到了符有财的身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悲戚感,一听便让人感受到了他的伤感。
沈修虽然已经见过阿忠的变脸了。可如今听到他这话,他还是忍不住脚步一顿,干脆就此停了下来。
停下来后的沈修并没有立即开口问话,而是沉着脸转头打量着四周。
在瞧见院子里哭嚎着的六个女人,七八个仆人,以及五六个孩子后,沈修顿时一皱眉。
“符管家!”沈修并不打算跟那些哭嚎的人说话,而是转头对着符有财冷声道:“你如果还想让你家老爷沉冤得雪,现在就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符有财本就因为张千胜死了而慌了神。他此刻一听沈修这话,当场便愣住了,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