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夹菜的动作随着项趋阳后边的话而慢了下来,不期然地回想起叶殊的一举一动。
他能明白项趋阳的意思。
项趋阳想要强调的其实并不是叶殊有没有跟他说实话。而是在这种御锦卫环绕的情况,他究竟有没有可能顺利查清这件案子。
又会不会因为叶殊可能存在的刻意隐瞒,而导致最终他毫无收获,叶殊却破了案子去找赵恒衍领功。
沈修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向了项趋阳,道:“子晴,我还是觉得应该是你想多了。”
“你是不知道。叶殊那家伙一开始甚至都不想查清楚这件案子,只想着要随便选个人选出来栽赃陷害。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特意花心思隐瞒查找到的一切呢?”
沈修说着话,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项趋阳的身上,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肯定,亦或是发现自己的遗漏之处。
而项趋阳在听完了他这话后,却是先低头琢磨了一下,才拧着眉又看向了沈修,疑惑地对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叶殊其实是想要栽赃陷害的?那我怎么听说今早有御锦卫去了张千胜府上?”
沈修被他这话问得一噎,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他顺着项趋阳这问题思考着,带着惊讶和郁闷道:“对哦。叶殊明明已经想要栽赃陷害了,怎么昨晚上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要查案了?”
项趋阳似是没料到沈修压根就没想过这一点。
在见到沈修被他一句话问得有些懵了,项趋阳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反而反过来劝说道:“你若是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能当御锦卫的,都不是常人。做起决定来反复无常也有可能。”
“不不不,就算真的是做起决定来反复无常,也定然是有一个诱因的。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沈修反驳的话带着莫名的坚持,言罢还站起身在旁边踱着步,口中则是下意识地叨念着:“你别急,先让我捋一捋。”
“好,你慢慢想。若是实在想不出来,那就先把饭菜吃完了再说吧。”
项趋阳好脾气地顺着他的意思说着,整个人看上去忍俊不禁,同时又带着一丝无奈之色,像极了拿沈修没办法。
而沈修又原地绕了两圈,可除了神情不佳外,没有丝毫的收获。
沈修烦躁地挠了挠脑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如同项趋阳刚刚所说的,决定先填饱了肚子,再来继续想想有没有其他靠谱猜测。
可惜,直到他和项趋阳吃完了饭,他还是只字未提自己的思考结果。
项趋阳见沈修这一吃饱就跑到窗户边看着底下街道发呆。他略一犹豫,便拿了杯茶站起身来,走到了沈修的身旁将茶杯递给了他。又在他回神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对着他一笑,道:“来,喝点茶解解酒。”
“谢啦。”沈修回以一笑,伸手接过了杯子。
只是他却没有喝,而是盯着杯子继续发着呆。
项趋阳见状一皱眉,伸手在沈修眼前晃了晃,故意道:“回神啦,你再不回神杯子就掉下去啦。”
沈修被他这一晃晃得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那靠在窗沿上的胳膊也随之收回了屋里,沈修手上的杯子也自然回到了屋内。
只是,不管是沈修还是项趋阳,他们谁也没有真的去在意杯子。
沈修抬手将项趋阳还举着的胳膊给轻拍了下来,面上不自觉地多了些许笑意,应道:“别挥了,已经回神了。而且,就算没回神,我这杯子也是掉不下去的。”
“你的身手,我自然是相信的。”项趋阳笑得开怀。
言罢,他又没忍住好奇,对着沈修追问道:“诶,文渊,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沈修刚刚其实并没有准备跟项趋阳说这事的。可现在被他这么一问,他忽而又有种想要将这事说出来的冲动了。
这点儿冲动一起,沈修便多了几分犹豫。
本就在看着沈修的项趋阳将他这神情看在了眼里,他立即主动改了口,道:“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当我没问吧。”
“倒也不是为难。”沈修见项趋阳还是这般体贴别人,他不自觉地松口道:“就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难为情?”项趋阳诧异地重复了一遍,都有点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修这家伙的为人是比较热情开朗的。对于万事,他要么不放在心上,要么刻在心上。很少有这种犹犹豫豫婆婆妈妈欲语还休的时候。
尤其是难为情这种话,项趋阳更是从来未曾听说过。
“嗯。”沈修点头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了底下的街道,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地道:“就是吧,我觉得叶殊很可能是因为我才临时改变了想法,又认真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