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胜什么事都没跟张夫人说,可张夫人却还当真听说过简尚书的事。
原因无他,只因简友朗被刺一事,御锦卫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以至于当日参加宴会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会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嘀咕两句。
再加上这事背后似乎有人特意散播,现在“简尚书”这名号可谓是妇孺皆知。
只不过,这样的事传归传,究竟是哪个御锦卫刺的,外头可就没有说了。哪怕是张夫人这种从自己夫君那里听说这事的人,也未必能听到那个御锦卫的名字。
而现在,张夫人听着沈修和叶殊这像极了一唱一和的话,她最先升起的不是恐慌,而是怀疑。
怀疑叶殊和沈修这是在蹭名,试图以别人的名号来吓唬自己。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叶殊右手的半指手套上之后,她忽而便想起了前段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御锦卫司承。
她还记得之前张千胜难得跟她提起时感叹的那一句“后生可畏”,以及那絮絮叨叨提醒她的话。
先前她听过了也就过了,压根没放在心上。可如今回想起来,张千胜似乎确实有提到一句手套。
到底有没有提到手套呢?
张夫人盯着叶殊的手套努力回忆着。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地去想,都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一句“手套”。
沈修二人却没有去管张夫人在想什么。
沈修一句话说完,叶殊便跟着道:“我上次用的是短刀,可不是虎首刀。否则的话,简尚书现在只怕连脑袋都没了。”
叶殊神情里透着些许闲适感,搭在虎首刀刀柄的左手往下移去,落在了刀鞘上。右手缓缓抬起,放到了刀柄。
她的这番动作故意放慢了,好让张夫人看清楚,想清楚。
瞧着张夫人那逐渐凝重紧张起来的模样,叶殊笑得愈发灿烂,道:“张夫人可想好了?”
想好什么,叶殊没说,可在场的人却都知道。
尤其是张夫人的表情都僵了!
她想要开口吧,可又觉得这时候服软有些丢面子。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如今张千胜死了,他们唯一成年的大儿子又选择了经商。
若是这一次她服了软,焉知别人会不会因此而认为他们好欺负?到时候说不定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情况,眼瞅着要么就要僵持下去,要么就要血溅灵堂了!
远处突然响起了高呼声:“两位大人手下留情!消消气!都消消气啊!”
沈修、叶殊和张夫人三人闻声齐齐转头看向了声音来源。这一瞧便瞧见了管家符有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阿忠。
这情况,明显就是阿忠跑去给符有财通风报信去了。
若是以往,这等行为少不了被人一顿训。可如今在场的三人却都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来了好啊!来了才能有人服个软,又不容易影响到张府的处境!
张夫人最先松了一口气,心里头有些高兴。可碍于叶殊和沈修还在,她又只好端着架子,对着符有财问道:“有财,你怎么过来了?”
符有财跑得直喘气,赶忙对着张夫人和叶殊他们行了一礼。这才尽量保证自己咬字清晰,道:“小......小人听闻两位大人上门,自当前来相迎的。夫人您哭了一夜了,身体疲乏,不若先行进屋休息一下?不然老爷在天有灵,也是会心疼的。”
符有财一番话说得有些慢,却胜在条理清晰,还尽量将双方都顾上了。同时,他也不忘找了个借口,好让张夫人避开。
他这番话,其实有几分逾越了。可现在的张夫人却完全顾不上这些。
在听到符有财连借口都帮自己找好了,她立马顺势应道:“唉,你说得也对。我们这个家还需要我帮忙撑着。如果两位大人不嫌弃,那妾身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节哀顺变。”沈修本就觉得跟张夫人问话问不出什么来,现在对方要走,他也干脆地放人了。
可张夫人却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反而看向了叶殊。
叶殊见状故意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松开了搭在刀柄上的手,道:“既然沈大人让你去,那便去吧。”
张夫人闻言微讶,倒是认认真真地瞧了沈修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沈修其实不太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
不过,现在瞧着叶殊这为他找场子一般的话,他还是觉得既惊讶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同时也觉得蛮稀奇的。
叶殊可是御锦卫啊!
一个御锦卫为自己撑腰,这感觉对沈修来说还蛮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