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归尘春易老,章台垂丝玉作绦。白驹自古惜人少,江月难照旧时桡。”白子鹓得诗,颂与在座宾客同知,而后交由侍从收起,自己则带头拊掌以示褒赞,转身时向幺弟子鸿眨了下眼。白子鸿见二哥这般便也放心自己的诗作尚能入眼,也算开了个好头,却也觉得身旁仙君未免太过狡猾,应是听出鼓声要落才不肯接花。
“令起!”鼓声再响,桃枝从燕重明手中递交于翟星右手边的少年,有意略过自己徒儿。白子鸿得闲,此时才看出两人已束发冠,当已过弱冠之年,不过仙门中人怎能以凡子的年岁衡量。鼓声停歇,白子鸿向对席看去,桃枝正停在青衣儿郎手中。白子鸿一时不解,既然他也是仙门中人,为何不以听鼓规避桃枝停在手中。
白子鹓命人送去纸笔,众人却不似方才那般寂静无声。白子鸿听他们议论什么鸿德门、白露林、银杏当归……正要听那位仙君的名姓,满座却突然寂寥无声。燕重明只觉余光中金辉四起,侧首见身旁小儿被金辉笼罩,稍后仰些瞧见他发间的一枚银杏叶,再一细听周遭议论的话语,心中明了。他听闻身后响动,连忙抬手示意,制止要伸手摘取银杏叶的翟星。
青衣儿郎将宣纸双手递出,白子鸿周遭的声音便明了起来,但已无甚可听,满座复归寂静。白子鹓亦双手接过宣纸,展开诵读:“年壮犹存青云鬓,古稀才道不知勤。若如芳菲年年缤,我辈何日遇金麟。”
白子鸿思量许久,才揣摩出他后两句的深意,如果每年每岁都像这桃花一般繁盛,又有几人会知光阴难留,故此贪图享乐又何德何能出类拔萃。不过金麟一事,是花灯庙会后才盛传,莫非此人确实是那提灯男子。
白子鹓再唤令起,恰轮至辟瑞国的少年。白子鸿到对此有些兴趣,不知他们所作是否有另一番风物可寻。何以归正偷笑身旁青衣儿郎砸了无方国的招牌,本想听他清雅一番,谁料他却就着白子鸿的诗句写出这等亲民的言语。
“谁与你说无方仙君都要超凡脱俗,我入尘久矣,怎就不能写这种诗句。”青衣儿郎剥着柑橘细品酸甜,并在意身旁这人的讥讽。“你本就寻他而来,还找什么借口。此世间若能得你这般知己,就被算天道罚个千百次,我都不叫苦。”何以归直接拆穿这人的刻意掩饰,从他那处拿了剥好的柑橘填入口中。“你我的约定,你最好记得。”青衣儿郎听闻天罚话锋一转,一收方才友人之态。“放心好了,他未醒前没有东西会去扰他安宁。”何以归也端起世子会客该有的模样,静等着辟瑞国的少年作诗。
“娇似闺中颜,艳比枪上缨。折枝行逢驿,代我诉别离。”
“倒有几分铁血柔情的意味。”燕重明听完也附和众人拊掌赞誉,白子鸿点头嗯了两声,突然后知后觉自己和燕重明搭了话,轻咳一声又正襟危坐不敢袒露稚子童真。
此后又起令三次,两次被上了罚酒,还有一次正是胞弟子鹄。白子鹄可是青衿楼的魁首,此次应当可得个满堂喝彩。二哥子鹓若不是亲为司仪,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白子鹄到不同于胞弟子鸿,偏择了个长短句写,思虑的时间自然长出许多。
“春日游景须赏桃,俏容貌,枝头娇。意引檀郎,来此会春朝。叶颤风调红未笑,最常见,艳妆消。”这次白子鹓不必带头,也有宾客拊掌称好。
“不愧是青衿楼的诗魁。”
白子鹄起身四下拱手,这才看出是近日楼中常往来的青年才俊。白子鸿对于自己胞哥的才情自然是没得说,要夸他,那可当真是天才秀逸。
日头正中却不似酷暑那般灼热,侍从已在也已备好午膳,正为众宾客放上案台,今日的击鼓传花令便就此停歇。白子鸿看着桌上的清蒸河鲈与桂花鸭,心想在座应当没有几人不喜辣口,这吃食怕是难以下口。二哥子鹓显然思虑过此事,已命人将料碟放在各人案上,因着午后仍有他事,故案上有茶无酒。河鲈清蒸才是最鲜,至于料碟便看各人口味,白子鸿虽不喜清口,但因其鲜美实难抵触。
燕重明本是无辣不欢又鲜少吃鱼,但此鱼无刺又鲜美异常,便也舍弃料碟去尝它本味。何以归到盼着今日席上佳肴,此时自然要对青衣儿郎炫耀一番,“这美味佳肴可是你白露林里不曾有的,终日食些药膳,都不知这鲜美你还能尝出几分。”青衣儿郎听言却说些他事,只道是口味、所喜均未改变,名字、容貌亦未改变。最后,其中一人开口道。
“天道宠儿,怎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何以归,天下……还能再安生百年。”
午膳后,众人各回马车中休憩。白子鹄今日与两侧青年话未断过,上了马车便窝在角落小憩,白子鸿则轻声询问何以归他左侧青衣儿郎的消息。
“何以归,你与他做了一上午邻座,不会连他名姓都不知吧?”
“当真不知,不然我定告知子鸿。”
白子鸿将信将疑,又不能上前贸然询问,只好作罢。心中却惦念着鸿德门白露林,银杏当归。喜欢获麟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获麟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