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暄醒时,白子鸿还在安眠。难得他没能早起,李启暄看着他的睡颜不自觉扬起唇角,伸指轻轻点在了他的鼻尖。他的子鸿哥还是睡着时的神情更为平和,想来是梦中不会有《坤泽纪事》和贤亲王让他不得安宁。李启暄想起他昨日的一指封唇,指尖也轻轻滑向眼前人的唇线缓缓勾描,方唇润满,不似自己这般唇瓣单薄。这一描摹惊扰了眼前人,李启暄看他眼睫轻颤,赶忙收手假寐。
白子鸿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确认现在到了什么时辰,他起身看见房内光线明亮,就知道自己起迟了。他赶紧穿鞋更衣,从门外拿回了小二送来的水,打水盥漱。李启暄则顺其自然装出一副被白子鸿吵醒的模样,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他无意一瞥,正看见白子鸿这侧枕下压着的匕首。
“存韫,快些过来盥漱。”
白子鸿换了盆新水,将手巾浸湿后拧干给李启暄备好。李启暄默然更衣,全当未看见他枕下匕首。待两人整理妥当,小二也按时将早点送入房内。
李启暄将盘中的糖三角递给白子鸿,他未见过这种吃食,方才咬了一口发现其中是糖浆,倒也能多少替代白子鸿喜欢的茉莉酥饼。白子鸿接过糖三角就着白粥一口一口吃掉,他不知道李启暄能不能适应这些,毕竟坤泽宫里锦衣玉食,小家的东西他未必吃得惯。不过,看这几天李启暄也没像辉都里某些富家公子那样吃不得苦,白子鸿甚感欣慰,毕竟日后行到偏僻小镇可没有客栈里这般待遇。
布庄那边还没有消息,白子鸿便向店家询问这盘金镇上游玩的好去处。店家一拍手,开始向白子鸿推荐起镇子上哪处绣坊技艺了得,哪处酒楼菜品极佳……
“客官若想得佳人欢心,那定要去东边的毓秀坊挑选绣样。镇上人都说那处邻近蚕神庙,坊里的丫头手艺最巧。这酒楼嘛……也是向东去,那家有块鎏金牌匾好认得很。”
“小生听闻云州的山水处处成画,店家能否推荐几个野游观景的好去处。”
“这当然有,客官只需出了东边镇门向北行,过一片桑树林便能看见湖山相应之景。”
白子鸿点点头给了店家一块碎银,嘱咐他如果有人来寻白公子便帮自己把话记下。店家连忙应下,待白子鸿一行人出了客栈,他才拿起碎银咬了咬,而后喜笑颜开将碎银放进钱袋里。
四人沿长街向东行,白子鸿看街上的往来行人大都穿着盘金绣的衣裳,心想此处百信也算富硕。路经毓秀坊,白子鸿依旧迈步前行却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力道拽停,他驻足侧身,满脸不解地看向正拽着自己衣袖的李启暄。
“子鸿哥,不去毓秀坊看看吗?”
李启暄想起客栈老板的话,想以查探的名义骗白子鸿跟自己进去看看绣样。白子鸿却摇摇头,说了句太早,而后从袖中伸手牵起李启暄继续前行,免得他又拽自己衣袖把外衫给拽下肩去,让自己落得个衣衫不整。
一路上李启暄多少有些失落,到了湖边也没心情赏什么山清水秀,蹲下捡几块小石子便往湖中投。白子鸿看左右无人垂钓便由他去了,自己也捡起几块送到他面前让他撒气。他知道李启暄心思细腻,这对处理事务自然是好事,但对情意而言却不一定。要不是他如今沉默不语投石撒气,白子鸿还真当他刚才在毓秀坊前停下是有意让自己进去查探,毕竟异象源头是蚕神庙,离它最近的绣坊可能真有蛛丝马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