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劲装,精铁护腕,白子鸿对着铜镜将黑布戴在面上,完成最后一道伪装。他傍晚时分从上湖回来后径直去找了堂哥子舒,借用他的术法和医术,将两人的面容彻底调换。至于声音,也不过是廉展一道符的事,只不过这道符融在了李启暄的茶水中。
白子鸿看了眼铜壶滴漏,见快到子时,便出了房门去与廉展会合。他清楚,这个时间,李启暄应该在缠着白子舒哄他入眠,趁此时走再合适不过。
“白子舒过去了?”
“嗯,走吧。”
修者似乎都不喜取字,白子鸿也就习惯了廉展总这样叫人叫的生分。他先行跃上最近的青瓦飞檐,远眺一番,只见到锦花楼那处灯火通明,而与其方位相悖的何府,已与黑夜融为一体。让吴其毅醉生梦死去吧!白子鸿心中暗骂一句,而后回身勾指示意廉展跟上自己向何家府宅行进。
夜风猎猎卷席衣发,两人踩瓦踏檐移行于楼宇之间。白子鸿领他小心地避开街上巡夜的官兵和更夫,来到早已荒废的忠毅公府邸前。何家周围早已被下过禁令,在此驻守本就是个闲差,而今日更是一年一度的千金会。美人、琼浆怎会不让人心动?那排在今夜驻守的人,又能有几个尽心尽责的?
白子鸿手中算是攥着天时地利,但鉴于堂哥被印雪阻拦一事,他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那些庸俗之物可不足以让印雪擅离职守。
两人相视一眼,选定一处被高树遮挡的墙头。廉展先行,确认无事后,才让白子鸿手中的忍冬闪动两下唤他跟上。果然是“天高皇帝远”,白子鸿蹲伏在墙头左右探看,竟未见着一个驻守的人,他索性跳入庭院,看看哪处荒草被人踩倒,也好确定银两所在。而廉展依旧待在高处为他看着,确保他不会遭人埋伏。
白子鸿顺着荒草倒伏来到一间屋前,他顺手抄起地上的树枝,行上石阶。而后又谨慎地避于门扉一侧,用树枝顶开房门。没有暗箭飞出,忍冬也没有闪动,白子鸿这才进入屋内。借玉盘银辉,他瞧见屋中虽已结了蛛网,但仍然十分齐整,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清查过的样子。白子鸿拂开蛛网进入内室,看见几大只红木箱整整齐齐堆摞在本该是桌子的位置。他抽刀撬锁,掀开一看,里面都是码好的雪花银。
看见白子鸿再次出现在房门口,廉展知道他找出了银两,便立即下去用收纳乾坤之术帮他。
“速战速决,树边墙上见。”
白子鸿将他领到红木箱前,附耳低声言此两句,便转身要去查探其他屋子。他并不是在寻印雪的身影,而是想知道当年的清查,究竟是如何查的。白子鸿随意推开一间进去,里面的摆设依旧是齐整无比。还没等细查,他就瞧见一物似曾相识。借月光定睛一看,那竟是他与何以归一起买下的信匣。那一对信匣用的是同一块木料,其上扣袢一金一银,他持银,自己持金。原来此处,是他的寝屋吗?
廉展在墙头看着周遭情况,忽的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他猛地回首,见来人是白子鸿才松了一口气。白子鸿将手中信匣扔给廉展,让他暂时帮自己收起,而后一跃上墙,和他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若此时白子鸿回首,定能看见从何以归屋中走出的杜若。可他心中黯然,不敢再回望何府一眼。
两人安全回到白家祖宅,一同去书房见了苦苦等候的白子舒。白子舒再施术法,又取下自己和堂弟穴位上的两根银针,让二人的容貌得以恢复。而廉展也将信匣重新交还给白子鸿,又吩咐了几句符咒的事,就先一步离开了书房。
“舍凤,有能安神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