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鸿让芙蓉照看好熟睡的李启暄,自己则遵从燕重明的建议带着香兰去良田镇的善人那里询问火龙烧仓的前因。
一路行去,白子鸿碰见些近日见过几面的农夫,他们无一不关心白、李二人的伤势,更有人提了些鸡蛋蔬果就要往白子鸿手中送。大抵是在坤泽宫习惯了冷暖自知,白子鸿被懿州人好客的性子弄得有几分尴尬。他一一回绝了这些人的好意,只留了一个女娃送来的一小袋桂花。
两人行到镇子南头,却见刘府门前早已有家仆等候。白子鸿看这阵仗,以为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便和香兰言语几句,想着明日再来。可他二人刚一转身,便听身后有人相留。
“公子留步!”
白子鸿回首,见一仆从朝自己这处跑来。他转身停步,静等人来到近前。
“敢问公子可是姓白?”
“正是。”
白子鸿颔首应下,又等他的下文。这仆从侧身让路,伸手向二人做请,说是家中主人照仙君吩咐,等候已久。白子鸿这才反应过来,刘府门前的家仆相迎是因为燕重明向这善人答复时提了自己要来。想到此处,他心中感激,暗念下次相见定要邀人去凤箫楼小聚。
“老夫腿脚不便,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白子鸿听着这声音,原以为正堂中的人已至花甲。可礼罢抬首,才发现此人容貌最多不过知命之年。绿沈缎面,福寿团纹,这衣裳着实不符他的年岁。这想法也就一闪而过,毕竟他这个日日着衣深沉的人,哪有资格这么去想别人。
“刘老言重了,是小生冒昧来访,哪有您失迎一说。”
白子鸿入座,借燕重明破秽一事开了话头,希望能从此人口中知晓那所屋舍的旧事。刘善人却只是将白子鸿簿子上记着的东西又复述给他了一遍,而且言语之间还刻意跳过了永昌八年。白子鸿听出不妥,却不想贸然开口打草惊蛇。毕竟此处是李裕乾封地所在,言语行止小心些总不会错。
“刘老,您这处可有县志能供小生著书时做个参照?”
白子鸿从他的言语间察觉到燕重明对他提及自己的身份时,说的是志怪书册的著书人。所以他也就顺着燕重明的说法,为自己讨来一本县志看看。既然他不愿提,自己总要想法子找出些蛛丝马迹。
刘善人派侍女去书房取来了县志,亲自交到白子鸿手中。在他眼里,这青年乳臭未干,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要查县志就随他去查,倘若真能探出个一二,再下手除掉也不迟。他见白子鸿再无所求,便让管家送客。他虽不惧白子鸿在此处多做停留,但言多必失,他可不能因此被那人索了性命。
白子鸿对他的逐客令并不放在心上,现下,不管他这样做是因为自己与他不相熟,还是因为他心虚,都已不重要了。
如果不想提,为什么非要按年来说事。白子鸿笑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明明每载的事情都很满当,唯独到了永昌八年,一句良田安好就再没有别的话可说,未免太过可疑。
“香兰,我们再去屋舍看看。”
如《坤泽纪事》所言,那处屋舍完好无损,连内里都没有一点烧焦的痕迹。白子鸿想起焦尸一事,立即去掀床上被褥,查看床板上是否有机关操纵。一番查看下来,结果也确实没让他失望,床板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添加机关的印记,但正中有一块正方的木板明显是被刻下后又嵌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