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鼓响,白子鸿从榻上惊醒,慌忙下地整装。他一出帐门正碰到长兄过来寻他,两人相视一眼,即刻并道向教场跑去。
“即刻清点人数,备战迎敌!”
白之疆立于点将台上侃然正色,他手握腰间长剑俯视盆火映照下的白家军阵。今日才元月初七,那虎蛮之师便迫不及待了。
“主帅,三军齐至,听从调遣!”
白子鸾正色抱拳,且听白之疆一声令下,便携兵马出关迎战。白子鸿拄立银枪跪至父亲面前请命,愿随长兄迎敌。白之疆拧眉轻叹,自怀中取出早已为幺子备下的薄铁面具,允他遮面迎战。
“量力而行。”
“谨遵钧命!”
白子鸿起身接下这薄铁面具,将其覆于下半面上。他旋即提枪下台牵引良骊,领弓箭兵前往助阵。
李启暄惊醒后便被守卫困于营帐之中,他多次提出要去白子鸿那处,却屡屡被军令压回。他听那战鼓擂动之音震慑天地,竟莫名有几分心慌。为求静心,他只得拿起白子鸿批注近半的《九州志》从头研读。
天光乍破,赤衣、绀青走马于军阵两侧各领一队骑兵。白子鸿听闻城墙号角,即刻命弓箭手起弓引箭,白子鸾则传令持盾步兵举盾待命。玉沙飞溅,地颤更剧,弓箭兵放箭两下后,便则速更换近身兵器。
兵阵走形间,白子鸿遥看敌手骑兵折损小半,心中自喜。他提枪驾马,领左侧骑兵同长兄入阵杀敌。一时间兵戈之声嘈杂不绝,寒芒击敌首,利刃折臂骨,白子鸿兼顾八方枪出如龙。他转枪扫击敌方骑兵手间,这枪头一挑便让敌手皮肉即绽兵刃自卸。他再击穿喉,将人搡落马下。
敌血溅衣,白子鸿未有丝毫惧色,他不知何故,竟对拼杀游刃有余,亦能从万千人中寻出一条直向敌将的路径。
“跟上!”
擒贼先擒王,白子鸿索性一路寒芒开道领四五骑兵杀至那敌将面前。
驻马交锋,青年仰身转枪躲过那刀刃横扫又迫使其人与自己拉开距离,而后便速速起身架枪,左右接击加力打回。枪转绕身扎人身前,疾收回躲避人刀锋。他举架银枪扛住此人一刀下劈,振臂使刀锋后送,随即横枪一扫便将此人从马上打落。
白子鸿手中的寒芒将入敌将脖颈之际,不知从何处射来一道金光直入他左肩。血溅眉目却未晃他心神,谁料又是金箭袭来击中胸甲将他射落马下。白子鸿踉跄几步扎枪入土才未跌坐在地,他察觉此箭力道绝非凡子所能企及,思及至此他不由得暗道不妙,随即拔枪挑开杂兵寻回敌将落马处。可青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已经不见了影踪。
赤衣行枪扫除周边敌人后,以枪尖挑断那瑟瑟马络头拿在手中。他重新上马,将其高举示人。
“统帅已亡,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不多时,敌兵止戈,盾兵围阵。白子鸿此时才关心起方才那一箭之伤,可肩上唯有伤口不见羽箭。
白子鸾驻马待赤衣行近,却见那青年目光狠厉与他平日里的模样俨然不同。只是短短一对视,就让白子鸾倍感压迫,以至心生敬畏。青年拧眉忍痛,牵缰行至长兄身侧。他将那马络头交于绀青戎装后便先行回营疗伤,以免自己这身模样被李启暄瞧见。
“呃……”
“小公子多忍着些。”
酒倾伤处,白子鸿口咬木枝仍难免闷哼出声,直到草药覆盖皮肉,这灼烧痛意才被勉强压下。医卒为白子鸿包扎好伤处便退出营帐,留他一人在内火速更衣。
黛衣缚袖,革带紧束,白子鸿挑灯读文静待少年来此寻他。
李启暄听闻明威将军得胜回营,这便起身再度问询自己能否出帐。
“敌军已退,本太子总能出帐了吧?”
“殿下勿怪,请。”
李启暄说是在帐中看书,可他一翻开《九州志》,脑海里就满是白子鸿执笔批注的模样。他本来还能看的下去,但这关外战鼓不停,他就莫名的心慌难平,那感觉就像是此次领兵出战的不是明威将军白子鸾而是他的子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