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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棋将军(1 / 2)

黛衣引弓射鹿,却有意失手将其惊跑。他故作惋惜轻叹,来引得同行官吏纷纷出言慰藉,但其中唯丹衣者一人笑而不语。

“义殿下,咱们慢慢来,谁打猎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

“您看我们这些文臣还不会骑马引弓呢。”

李启暄轻夹马腹行至白子鸿身侧,他对这青年的刻意失手不问不说,只问他是否要前去追赶。白子鸿一早就想离身后这些人远些,如今天赐良机,为何不逃。

“走,说不定今日头彩就是你我二人的了。”

“子鸿哥,父皇就赏些白银,你还要同他们争啊。”

“我只是不想把这赏赐让给老狐狸而已。”

二人带一僮仆驱马同行,向鹿逃处奔去。白子鸿弓不离手,随时准备勒马搭箭。行马不多时,只见林中鹿角一现,黛衣即刻勒缰驻马。不等黑马落蹄他便探手一抽筒中羽箭,拈弓直向那逃窜之物连发两下。一声鹿鸣,僮仆还未上前便放出响箭,告知四处头彩已得。

“存韫,余下的就交给他了,我们走吧。”

白子鸿先行在前,带李启暄沿小路绕去别处和仲凤、子清会合。

深林走狐,枯丛藏兔,这猎场确实不错。李裕乾追狐不猎,静等着头彩响箭来告知他猎物所在。西边红光一现,不必李裕乾多说什么,他身边的僮仆便纷纷卸去伪装直向那处奔行。李裕乾拈弓搭箭,可这一箭却并非射向地上走狐。他箭指天宇,弓弦一响,便见鸿雁坠入落叶之中。

“仲凤,可还顺利?”

“兵部驿传已至各处将军、都督手中。自坤帝离宫,若有动乱皆以反贼诛杀,如违此令便以同谋论处。按约期来看,懿州、络州应已事发,至于加急令应在今日就能送达此处。”

“子清,黑鹰可有带信回来?”

“攸州、芝州皆已完备,戚懿宁已遣人守在芝、望交界,怀瑾也时刻注意络、懿二州的反贼动向。”

四人驻马聚首,各相交代消息。如今兵部军令已下,李裕乾又远离懿州。即使怀瑾无法分身前往,懿州都督也不敢违背军令与皇权作对。白子鸿这两天唯二要赌的便是浮州和云州,此事一旦九州全查,唯独浮、云二州没有能助之人。蒋澄坐镇弘州定是走不开的,白子鸾也不一定能过浮、宁边界。他只能赌这两处的兵马会连夜奔逃等待李裕乾的联络,就算李裕乾不愿暴露,这兵马一动身也会被两地都督紧盯,但凡敢在封州时过界,自会被清除。

“父皇那处有萧玄守着,你们只需保证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落单。这里是猎场,皇叔绝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李启暄从白子鸿那知晓了他与李裕乾在市集相遇一事,白子鸿的行径无疑不是第二次让白家拒绝了李裕乾的结盟。得不到就毁掉,李启暄不得不担心白家几人会在猎场之上被李裕乾当作猎物捕杀。可他除却白子鸿的头彩响箭就没再见过别处有红光,这么一来他也无法知晓李裕乾的动向。头彩响箭?李启暄思及至此,不由心中惊骇,他的盗骊也似感知到什么,开始不安走动。

“仲凤!你们俩个快走大道回营!子鸿,跟我走!”

情急之下,李启暄脱口而出的子鸿叫白子鸿为之一怔,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李启暄引了把缰绳朝别处奔逃。四人背向而行,未出几步,白子鸿便先被羽箭特殊礼遇了一番。

“走!”

李启暄执剑格开射来的箭矢,将白子鸿换到了自己身前。白子鸿沿林道前行,四下注意有无绊马索系于两树之间。盗骊嘶鸣惊散林间鸟群,白子鸿即刻调转马头拈弓搭箭射向袭近丹衣的贼子。

李启暄未被盗骊从背上甩下,二三羽箭射中身后贼子,也给他腾出了喘息的时机。他抓紧缰绳向一侧引拽,保证自己既不会跌落下马,又能让马儿快些平静。白子鸿射杀几人后也驱马跟进,可当他看见盗骊足下的绊马索时已经来不及了。

“存韫!”

盗骊绊足倾翻,丹衣顺势向前翻滚卸去力道才免遭重伤。白子鸿纵马越过,急忙伸手将人拉上马来,而后便重夹马腹入林奔行。他将李启暄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心中默算着羽箭来袭的时间左右偏行。羽箭中木,笃笃作响,环束黛衣腰间的手兀的一紧却未让这黛衣青年知晓过多分心。

“存韫,别怕。”

响箭震林红光再现,白子鸿这才算是看见救星。他调头奔向红光始发处,却未料自己已经中计。竹哨声响,白子鸿来不及调转,只得同骊马撞入铁网软帘中。身后人一声闷哼摇摇欲坠,白子鸿慌忙稳住马匹才发觉李启暄已在他背上趴伏多时。他侧首回看,只见一只羽箭通贯丹衣左肩,而这丹衣儿郎还用手护着箭镞生怕伤及自己。

鲜血顺指垂流,早已浸染一片。白子鸿怒火中烧,他环拦丹影飞身下马,将人安置好后,径直取来丹衣佩剑只身迎敌。

“冲我来,别动他。”

一人笑声自贼子之中传来,白子鸿认得那是九野中的颢天毕,也是喜欢来西苑挑事的亲卫军领队。羽箭齐来,白子鸿执剑挡下收归自己的箭筒之中。青锋游走与乌云之间,寒光一现便是血溅黛衣。羽箭贴面而过,白子鸿侧身换手,左手持剑划瞎那人的狗眼。他对此间哀嚎充耳不闻,只知剑入胸腹后要转刃补刀,一剑封喉时要通贯脖颈。还有,拿人挡箭。

尸骸之上,白子鸿拈弓射落高处的弓箭手,一人坠落后,其余几人便转身逃离。可惜跃行林木可不只有他们才会,白子鸿的视线穿过重重枝杈锁定在几人身上,他每跟近几步便驻足搭箭,一箭一人,从不失手。白子鸿射中最后一人,忽闻树下有急促响动,他跃下树还未迈步去追,那人便被玄天危一刃割颈。

“公子,恕危来迟。”

“去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白子鸿抛下话便向李启暄那处赶去,他真后悔刚才为何没让这儿郎坐在自己身前。这一箭有多疼,他亲身历过。

“存韫,存韫。”

李启暄艰难抬眸,只看了一眼面存血渍的熟悉面容就又昏迷不醒。白子鸿斩断羽箭,将人扶起来靠在怀中。危也查探过周围,回来向白子鸿复命。

“公子,未见漏网之鱼。”

“李裕乾可有察觉兵马一事?”

“尚未。公子放心,如他察觉,我一定想办法告知。”

白子鸿勾手叫她过来,又让她转过身去将右臂对着自己。他只道一句忍着,便持羽箭在她右臂与肋间的缝隙中插入,留下伤痕。

“小心应对。”

“谢公子赐伤。”

白子鸿带丹衣纵身上马,让这儿郎靠在自己怀中歇着。他控制不了这马的颠簸,只能尽快回营找太医医治李启暄。他本想说李启暄傻,可想起林中躲箭时腰间那一下收紧,他就把这字还给了自己。

李启暄被梦中满身血污的白子鸿吓醒,他一睁眼也不顾肩上伤痛,慌忙起身呼喊白子鸿的名字。芙蓉见李启暄坐起,赶忙将药端来床边喂人喝下,可李启暄尚不知白子鸿的境遇,又何来的心思喝药。

“子鸿哥在哪?可有伤着?伤了多重?”

“殿下,公子他并未受伤。只是加急令已送达,公子现在恐怕抽不开身。”

“那这药就等他回来再喝。”

“殿下,这药是公子亲自煎煮,刚刚才温过。您若不喝,一会公子回来定会生气。”

李启暄听罢,随即伸出无伤的右手将药端过来饮尽。他听闻白子鸿没事时确实想跟人赌气不喝这药,因为他睁开眼后竟没看见那儿郎在自己床前守着。可奈何今日不同他时,白子鸿能为自己煎药就已是自己的殊荣。

行营中只有坤帝与贤亲王二人在内,两人喝茶食果与行营外的氛围截然不同。李裕坤命人将掰开的石榴送到李裕乾的案上,如往日佳节一般,和他闲话家常。

“承泽,昔日军中狩猎的头彩可都是你,今日怎么将这头彩让了人了?莫不是怨朕没挑好猎场,让你提不起兴致?”

“陛下明鉴,臣弟不过一时失手,让季凤抢了先罢了,怎会提不起兴致。”

“你确实一时失手,不然今天的彩头连朕都无福消受。”

“陛下又在调侃臣弟,东达庆霄、北至镇西、南到太和,皆为王土,自然没有陛下无福消受的东西。”

黛影掀帘而入,打断了两人的明枪暗箭。白子鸿看了眼剥石榴的李裕乾,老老实实的在坤帝面前跪行文臣礼。

“回禀父皇,望州都督已清查出两镇贼子,络、懿二州也已清查同数。父皇旨意,儿臣也已遣人驿传各州。”

“你也忙了一宿,从你皇叔那拿块石榴再下去歇息吧。”

白子鸿应下,面上平静异常。他复命时明显察觉李裕乾的不安,虽然只是一瞬即过,但再过不久他就该在坤帝面前呆不下去了。李裕乾应该庆幸,这回,他没把任务定做成败参半。不然今日,白子鸿定叫他人头落地。黛衣儿郎行至李裕乾案前,除了取石榴外,他故意探身在老狐狸耳边笑语了二字。

“将,军。”

这盘象戏,李裕乾已无力回天。

黛影手捧石榴来到太子行营,他刚一入帐,便被藏在一侧的李启暄抱入怀中。好在他眼疾手快将石榴拿到了身后,不然二人的衣衫又该换了。

“不嫌疼?还不快回去躺着,一会挣着伤口就又该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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