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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腐骨(1 / 2)

一九七、腐骨

云城东河,未央舟。

客人要吃酸甜可口的梅酥,那拎着酒葫芦的少年便小心翼翼地跳上船,准备将刚出锅的梅酥递给等在船头的伙计。

今日船头的伙计不在,少年便站在船头等。

少年记得,自己上一次来送酒的时候,看见这艘船上点着两盏蓝色的灯笼,吓得他跑走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可今日这艘船的灯笼换了大红色的,整个东河上飘荡的船只,就数它漂亮。

他正出神地盯着那船顶飘来荡去的红灯笼,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拎着的食盒便忽然被人拿走了,他仰起头,看见一个英俊的哥哥正面容不善地看着自己。

“那个……船主要的梅酥和酒……”

“知道了。”鹿山点了点头,接过食盒和酒葫芦,递了钱给他,“回去的时候不要沿着河走,遇见蓝色灯笼的船别盯着看,下回换你们店里的大人来送,往后夜里的东河不要一个人来了。”

那孩子使劲点了点头,转头笑着跑走了。

鹿山拎着这些东西走进船舱,随手丢在二爷面前的窄案上,冷声说,“你最近有点嚣张。”

二爷正在看一张摊开的地图,并刚刚提起笔在图中“盲庄”的地方圈了个圈,此刻冷不丁地被鹿山教训,他不怒不恼,也没抬头,“酒是给你的,怎么只管教训我。”

“我不喝酒。”

“那你尝尝。”二爷折好地图放进怀里,这才抬起头,笑着看他,忽然觉得自己循序善诱的样子,特别像是要引良善之人拜贼山,没干什么好事。

“我不喝。”

鹿山的态度一直不算友善,不过近来已鲜少说让人不得好死这种话了,倒是比那阴险狡猾反复无常的祝龙强太多。

“不喝便不喝吧,喝酒误事,我也戒酒了。”二爷拿起那壶昂贵的杏花酒,打开盖子闻了闻,随即摇了摇头,有些嫌弃地说,“不浓不烈,放在九则峰上,是要挨骂的。”

“你最近好吃好喝地养着,身体有没有好些?”

“多谢孟春兄关心,好多了。”

“那就别太嚣张,你占了林惠安的船,还把他绑在船底,今天我一看,连灯笼都换了色,这几乎等同于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势单力薄,还没真正脱险。”鹿山见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微微蹙眉,“你还点了梅酥和酒,又不是去游湖。刚能走路就放肆,跟他比还真是天壤之别。”

良久之后,二爷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二爷慢慢收拢笑容,对鹿山点了点头,“孟春兄说得对,我与殿下相比,的确有天壤之别。但我听话啊,他让我把旧伤养好,我没地方去,只能跑到未央舟上,林惠安的船上都是宝贝,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养身体的补药,我在这里待着,最合适了。”

“那你也不能天天这么招摇过市,丑市上全是杀机,一丁点的错漏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你要是惹了麻烦,我可没空帮你。”

“不劳孟春兄费心。”二爷坐直身,盯着眼前这些奇珍异宝,眼神慢慢冷厉起来,“林惠安欠了王爷三千六百条人命,西山的乱葬岗里还躺着无数被他陷害惨死的亡魂,我若不快些将身体养好,怎么杀人。”

二爷站起身,引鹿山走到船头,两人迎风站立,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经历几番生死,十年轮转,他已然蜕变成另一副模样,温顺的眼神中似乎总是残存一丝杀机,却又能在断血封喉的刹那间,余留半分宽仁。

这十年间,他的隐忍、坚持、笃信……终于跟随那从汹涌澎湃的万丈波涛中驶来的一叶轻舟冲出了灌顶的血海,终于在新生的晨阳之下,重新浮游于山海之间,淬炼出一柄刻着“有悔”的利刃。

鹿山侧目看着他,不由微微一怔。

“你变了些。”

“好了还是坏了?”

“没那么烦人。”鹿山冷不丁地夸了他这么一句,“以前的你,总是要死要活,听着就烦。”

“是这个毛病,我确实得改改。”二爷冲他微微一笑,极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你去了半宿,查到了什么?”

“桂花糕店的旧老板没有回乡,他此时正住在东城马场附近的一处佛堂里,常年管着香火。我扒着窗子看了看,确实是那老头没错,和你描述的身形差不多。”鹿山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找这老头?他和帅府有什么关系?”

“他的名字叫陆向林,是帅府曾经的管家,也是父亲的旧部。”二爷徐徐道,“但是他后来身患腿疾,不能继续在帅府任职,父亲念及他为家中效力多年,又忠心耿耿,便给他介绍了看管天命书院的差事,让他跟着老师。陆先生对父亲忠心不二,在天命书院的那几年做事细致,也颇得老师赏识。后来他便帮儿子在无名巷开了那间桂花糕店,经营些小生意。泽济二十三年,九龙道一战,云州城破,桂花糕店一度被毁。我最后一次在帅府见苏桐时,她曾告诉我,若是要寻陆先生,就去飘着桂香的地方。原来这么多年过去,陆向林一直都在云州,不曾离开。”

说到这里,他不禁怅然,原来那些旧人还存一份长情,一直留恋故土。

鹿山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准备何时去见他。”

“不忙,我想先去船底会会这位林公公。”

鹿山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提醒道,“说归说,别动刀,别杀人。”

二爷回头看着他,“我脾气不小,心眼儿不大,有孟春兄在身边督促着,确实是件好事,孟春兄有没有兴趣拜山鸿鹄?我做你的引荐人。”

“妄想。”

鸿鹄二当家头一次收归遭拒,看着鹿山转身离开毫不留情的背影,他那一瞬间实在郁闷。

林惠安被锁在未央舟船底的一个木案上,手边搁着白面饼和小咸菜,二爷向来惠及来者,从不慢待客人。

然而林惠安不知餍足,这些日子只要吃饱了就嚷嚷,半点没有做客的意思。

林惠安这样有恃无恐,正是因为他心中笃定上面的人不会要他性命,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对方手里,对方也得好吃好喝的招待,绝不能动见血的心思,否则靳王要的那三千六百条人命,可就都要埋尸穹顶,永不见天日了。

二爷端着那壶自己和鹿山都不愿碰的杏花酒,走到林惠安对面的垫子上坐下,这船底虽然阴冷,但是不算难忍,只偶尔在水上颠簸让人不舒服以外,倒是个不错的清净之地。

“二爷这样大摇大摆地登上我的船,还鸠占鹊巢替我做了船主,胆子可真是大啊。”林惠安好不容易闻着点酒味,霎时全身哆嗦了一下,抿着那杯杏花酒,一点点地品着。

二爷不疾不徐,等他喝尽了,又为他斟了一杯,“……林公公执管未央舟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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