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还是那句话,我爹当年要是真做了对不起烈家的事,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面对他和老六。”蓝舟撑着草垫,缓缓地坐起来,他一阵头晕目眩,却也只是紧紧闭上眼睛,背脊轻轻地颤了颤。
“你这他娘的说的是什么话?”葛笑扯住他的袖子,“你转过来,看着我!”
蓝舟并没有动弹,而是僵硬地杵在那,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葛笑叹了一声,咬着牙,对着他的背影说,“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如你所说,蓝鸢镖局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系,即便蓝清河做了……做了这些事,可你也并没有参与谋划,你知道吗?你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吗?你——”
“老五。”蓝舟倏地打断他,冷静而沙哑地说,“即便十年前我没有参与谋划,但是事实如此——那趟皇镖就是我押送的,老六就是坐着我押送的皇辇进的不悔林。”
“好、好……”葛笑点着头,怒火慢慢在心底烧起来,“那我问你,你当初押着那趟镖出关,你知道自己押的是什么么?你知道老六当时就坐在车里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才十六岁,你十六岁的时候,你才第一次出家门!你爹把你锁在他眼皮子底下,疯子一样的看了你十六年!他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先抬哪条腿过哪道门,都是他说了算!你敢问他你押的镖是什么吗?!啊?”
蓝舟没有搭话。
葛笑怒道,“你为什么要替蓝清河那个老疯子背他欠的债,平时不见披麻戴孝,这会儿倒是认祖归宗了。”
“即便我当时年纪小,不清楚自己押送的是什么,但是不悔林那次暗杀是真的,我身上溅的血是红色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蓝鸢镖局在这件事里当了刽子手,那我就是帮凶,我逃不了的。”蓝舟下意识地颤了一下,用极低的声音说,“哥,这个世上没有‘不知者无罪’一说。”
因为那些被你的“无知”所累及的人,和对生者造成的伤痛,将在往后的生生岁月中如影随形,即便当初那个过失本身不在于自己,你却也无法逃脱这份罪责的追溯。
蓝舟慢慢起身,坚持着往洞外走,葛笑连忙跳起来,“你干什么去?!”
蓝舟咬着牙,一步一顿地挪着步子,“去把二爷换出来。”
葛笑愣在他身后,死死地盯着他蓝舟艰难地迈着步子往外走,片刻后,他暗骂一声,三两步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一把将他背在身上,“妈的,老子上辈子绝对是欠了你们的!这辈子当牛做马,送死也上杆子去!抓稳了,哥陪你去!”
葛笑背着他,再次走回那条来路。
风中再无惨叫声,连医生鸟鸣都没有。
“这就怪了……”葛笑一边走,一边犯嘀咕,“怎么这么安静。”
他们快速上山,朝着前日发出惨叫声的半山快步走去。
几回折转,这条没有路的山上也被他们踩出了一条一人宽的小路。路过拿出陷阱的时候,葛笑擦这边往下看了一眼,还示意蓝舟去看,可是蓝舟一心只在前面的半山上,只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催促他快走。
他们终于过了那片密林,来到了这处半山,头顶挂着的那些“人蛹”还在飘荡,葛笑担心蓝舟受刺激,只能不断地安抚他,可是那人经过这两日,仿佛已经没了反应。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蓝舟道,“放我下来。”
葛笑连忙将他放下来,“来,跟在我身后。”
蓝舟狐疑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他们不会已经走了吧。”
“应该不会吧……”葛笑言语闪烁,倒也不能确定。
等到两人继续往前穿过这座密林,他们就在一处断崖边上,看见了几个吊在断崖边上的“人蛹”,其中一个被麻袋包着的“人蛹”还挣动了几下——
“快快,那个还活着!”葛笑立刻上前,想要抓住那个装着人的麻袋,却不想,刚刚踏上断崖切面,那切面就像是一处碎裂的琉璃板,霎时裂出一道窄缝。
“别、别动!!”蓝舟吓了一跳,连忙示意葛笑停止动作,“这地方被人动过手脚,四周的岩石都被撬开过。
他轻手轻脚地垫着脚,往边上移动了两步,“哥,你往左,我往右!”
一旁砍倒的枯木死死地卡住快要碎裂的巨石,成了这块裂岩的“救命稻草”,在风中摇摇欲坠。
葛笑往四周看了一眼,快速说,“只要一踏上这块石头,就会跟着吊着人一起栽进悬崖底下。”
崖底传来轰隆隆的水声,深不见底。
“妈的,杨辉这个狗东西,这想的是什么阴损的招数!”葛笑怒骂一声,回头去照顾蓝舟的脚步,“你小心点!”
断裂的岩石撑不住多余的重物,几乎下一刻就要栽进深深的崖底。
“哥,你过来,我身体轻一些!”蓝舟伸出手扯他,“来!”
葛笑根本没给蓝舟“逞英雄”的机会,他眼珠子一转,盯着一旁卡在岩石缝里的断木看了一眼,故意伸出手被蓝舟拉了一下——
下一刻,就在蓝舟打算用力将他从断裂的石块上扯回来的同时,葛笑却迅速抽出了蓝舟腰间的马鞭,在蓝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档口,猛地将他一推,使劲将他推离了这处断层——
“呃啊……”蓝舟顺势朝着坡下滚落,猛地被横倒的断木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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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