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从魏忠贤府邸蔓延而出,靠近到宫城时候更加璀璨起来。
夜色下雄浑的城廓将宫城一分为二,盔甲鲜明的内操军围绕宫城戒备巡视,队形齐整,威风凛凛。
最先接收到高丽投诚大金消息的并非是皇宫,所以宫内的朱由校保持了以往心态和做事风格。
专心致志雕琢着木工。
身侧是内阁首辅顾秉谦。
大金出击高丽的信息对朱由校所造成最大震动就是没有听信朱由检的谏言,后悔莫及。但也仅仅是后悔,却不曾有害怕。
毛文龙已经被调派而出,再说了,大金攻击的是高丽而非宁远,天塌下来还有朝中大臣和前线将官,女真出兵也非首次,数年时间,都是打打停停。
比较战事,朱由校更关注的是信王的赈灾。
有未听从朱由检有关女真出兵建言的愧疚,所以朱由校对于信王赈灾是给了前所未有的支持。
一月时间内宫内、朝中就有关信王公权滥用,假公济私等各种说辞已经屡见不鲜,但朱由校无动于衷。
宫内人员含沙射影提及信王种种不利,朱由校可以直接驳斥。但对于顾秉谦,朱由校不能,而眼下已经是对方第三次谏言。
首辅顾秉谦同应天府关系深厚,应天府沿线的官吏门阀又同凤阳府世家来往密切。层层纠缠,信王赈灾影响到了应天府方向利益。
顾秉谦矛头直指山东、豫州方向几路负责赈灾的官员。
“皇上,赈灾是利国利民之事,但以赈灾之名施之滥杀便脱离了初衷,王爷体恤灾民这也是秉扬了您恩泽百姓的意愿,可反事要讲究手法而不能一刀切杀,王爷所到之处,地方乡绅被强行捐粮者有之,被冠以囤粮问罪的也比比皆是,民间颇有怨言,朝廷可是指望他们粮捐、布捐,丰盈国库,如若王爷手段还是如此激进,恐怕会得恰如其反的效果”
朱由校手中木工活继续:“你看这雕工如何?”
“出神入化,鬼斧神工” 顾秉谦说道。
“有眼力”
“谢皇上”
“但为什么赈灾很多原委你是看不出来?赈灾,为什么要赈灾,翼州、山东、豫州数百万的民众口无食粮,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被迫成为流寇贼匪,看看奏折说的是什么?针对的是什么?都是赈灾得力的官员,这都是能救民众于水火的好人,朕要罢免了这些人,以后谁还会替百姓出头,我知道有抱怨,可这些人确实被百姓赞誉,要查办了,会寒天下的心。京城是不是来了很多人,想做什么?朕清楚,山东、翼州死了不少赈灾的官员,不是因为截留,而是疾病、横祸等各种原因,为什么?朕是知道的,让他们收敛点,只手遮天,朕是要生气的。还有,顺天府的粮价提升了多少?谁关注过!京城如此,灾区呢?你是知道我意思的,朕需要平衡,不能出现差错,粮价突飞猛涨,死的百姓多,所以就要杀一些人,以儆效尤,让他们知道朕不是两耳不闻。去告诉他们,收敛点,和谐,朕要的是和谐”
顾秉谦冷汗涔涔。
皇上这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往常非如此啊。
朱由校言归于次,顾秉谦也懂得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明白,皇上英明”
顾秉谦退下的时候朱由校放下手中工具,人发愣了起来,想到朱由检从河间县县城折返进宫时说的言语。
“如今我朝内忧外患,外有女真虎视眈眈,内则灾荒不断,民生凋敝,国库空虚,此番受灾民众达到数百万,如若赈灾不利定然会产生不可想象的灾难,不计其数民众流离失所,为生活所逼迫成为贼寇,如若有人蓄势,起兵暴动皆有可能,以往灾情都一隅产生,如今是整个中原之地。赈灾产生,定然会有不少官员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截留粮食,如若加大力度,更会有利益关联的官员、地方世家联名阻挠,皇上您一定要洞若观火。还有女真不断屯兵,狼子野心,宁远之战停歇,想来短时之内不会再动干戈,但要警惕女真对高丽的出击……”
拿起手中工具,朱由校叹息:“女真出兵高丽朕是没有听从谏言,后悔莫及,赈灾便多多支持与你,很多事情朕是明白的,但你又如何知我苦心”
稍后的时间,不绝于耳的凿木声响起。
宫城外,马车平稳行驶在宽敞的主街上,有马匹疾驰而来靠近车队,一名精悍的相府人员将一封情报递交到顾秉谦手中。
打开信笺,目光落下,顾秉谦色变;
“高丽投诚女真,毛文龙兵败,袁崇焕通敌叛国”
“到千岁府!”顾秉谦急促的开口。
提速,马蹄声急促响起,敲碎了沿街灯火!
这个泼水结冰的寒冷冬夜,事关高丽投靠大金、毛文龙兵败及其袁崇焕通敌的各种真实的、虚假的信息在顺天府各机构要员中传散开来。
山东郓城;
同样的夜色,不一样的灯火,县城稀疏浮动的光亮中也有大量信息反馈到萨哈璘手中。
善友会遭受大明水师围剿,火烧小安山,吴兆学等人生死不明;
岳托、阿敏大军征服高丽,西路图尔格所部整编蒙古八部,兵锋挺近向绰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