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鲁儿虎山、云内州方向战争的齿轮缓缓运转了起来,而早先在区域内时断时续的风雪却蔓延到了黄河两岸。
河间县县城。
院落中响起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宋秦歌推窗,手伸了出去,掌心的冰凉稍逊即逝,漫漫的风雪降落了下来。
另外空间金融工程专业硕士身份的秦歌在商市中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范永金为首的八大家。祖辈经商,到范永金一代,这个被盛京奉为座上宾,出身晋地的商人打通了南北商市及其关内外商道。
手握大明朝廷的皇商和盐引也能将各种物资运送到女真手中,自己有完善且行之有效的信息搜集渠道,对商市的一举一动,波澜起伏有敏锐的嗅觉和感知能力。
对于大明朝廷的体制,范永金比宋秦歌认识更是透彻,宋秦歌的优势是知识和对历史的了解,范永金的老辣在于数十年积累起来的经验。
双方各有优劣,但宋秦歌没有预料到范永金会发动手中力量在琮记、秦园投放粮食的时候跟随了进去。
确实预料到秦歌的意图,利用放粮顺藤摸瓜。
宋秦歌心细如发,有察微知著的能力,可想要在一年时间中将所有活动在站点的琮记成员提升到另外境界的水准,这超脱了事物发展的规律。
在努鲁儿虎山同女真斥候零星作战的四门寨军士也是。
一年时间,不管从眼界还是心境产生不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只能形容是在科学、合理的系统下自身能力的提升速度在同阶段内超出女真、大明、林丹汗等势力同层面的对手发展速度。
这种前提下,范永金依靠经验有能力同宋秦歌周旋,女真斥候也能利用经验和苛刻训练训出来的黑翎卫斗的旗鼓相当。
大量粮食投放市场,顺天府、保定府、开封、济南、河间县等区域粮价短暂的下跌,也混淆了琮记人员原本逐渐对范家、王家附属力量开始有所关注的视线。
当然放粮期间不遗余力吃进粮食的地方大户全部被琮记跟踪。
商战并非没有刀光剑影,沉寂是因为运筹。
琮记自粮市下手调查的同时范家、王家为主的力量也开始从商市下手捕风捉影。
类似范永金这种财富、底蕴深厚的家族手中能调度出的力量绝非普通一县之地衙门或者盘踞山头的贼匪所能比较。
深知为人处世之道,善于拉拢人心又有足够调配的财富,这种前提下长年累月下来,投靠进入的绿林好手大有人在,能暗中配合出手的更数不计数。
范家经营关内关外商道,哪有不会和商队所经之地盗匪打交道的可能,这些力量都被范永金调动而出。
宋秦歌和范永金的精明就在于各自都以散户的方式将粮食投放向市场,分散外界对核心目标的关注度。
谁能捷足先登,掌局的两人出牌之外还要看手下的精明以及机会或者一些偶然的因素。
苍穹之下铅云涌动,白的雪纷纷扬扬落下。
临窗而立,宋秦歌眼神精锐起来。
降雪,不管是对于迁移的灾民还是不断加入受灾群体依靠救济熬过冬季的民众而言,都是灾难性的,但降雪也说明这场赈灾之战到了最后的阶段。
济宁向南的河道有浮冰产生,大船可以通行,当日,首艘满载了红薯自松江府沿长江溯河而上的货船抵达济宁码头。
此时长江水面及其扬州一线的运河河道间隔距离都是北上满载红薯的货船,而卡提尔、皮克打通安南南部海上贸易线路,自安南南部低价收购后装运的粮队也在海面披荆斩浪靠近到松江府海域。
落雪气温骤降,这是新一轮粮价提升的开始也是朝廷权利争夺之后上位的官员大肆兼并土地的开始。
开春之前最为峰值的较量随就在眼前。
雪落,也是到了见血的时候。
涿县;
风雪被河间县城还要猛烈一些,范永金身穿貂皮裘衣,人同王库站在赈灾点外域。
灾民队伍自眼前蔓延向北,视线前方的天空中、大河上、山林间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降落在视野里的每一处。
“下雪了,好雪”王库笑道。
“是好雪,瑞雪兆丰年”范永金笑着说道。
伸手在空中感触了一下,范永金说道:“信王人在河间县县城已经滞留了十多日之久,过怀庆府便再也没有官吏因为截留、吨粮而被斩杀,朝廷力度也降了下来,我看信王如今更多的工作核心是在灾民迁移当中,毕竟这也是赈灾的一个环节,朝廷接二连三落下杀头刀,名为赈灾其实不过是一次权利的更递,如今完成了交替,也安稳了下来,又到了我们出手的时候。”
王库感叹:“伴随范公以来才知自己什么是短浅,弹指数月,一生受益”
“好说,好说”范永金笑笑。
漫天风雪中有骏马从范家、王家驰骋而出,两日之后,依附在范家、王家及其跟随范永金放粮食的八大家其他家族同时开始购入粮食。
只保持了短暂下跌迹象的灾区粮价大幅度开始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