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稀薄，喊杀声缥缈。
火绳枪射击的声音轻微的就像将一个爆竹放在了大缸当中。
微弱而遥远。
浑身上下的疲累与剧痛却是那样的清晰和强烈，手持着长刀，韩代和数十名士兵在山林中狼狈的穿行着。
韩代并没有遭遇到接引的李彦文亮，伊尔登被秦翼明斩杀，韩代想着报仇，随后自己的队伍陷入到包围当中直到彻底的被打垮，冲散，进入山林逃命。
血还在淌，不断的带走体力，林木也遮蔽了视线，韩代踉跄前行。
由于长时间的持续和厮杀奔逃中的体力消耗，韩代精神开始散乱了。 这一刻，韩代分不清楚自己奔跑在山林间还是大青山的苍凉山地中。
田家庵之战铩羽而归遭受云内州军队追杀，所部进入大青山，绵延无尽的大山，无休无止的追杀，如若眼前一样。那样真实。
不，自己就是在大青山被四门寨的军队追杀。
摇头，过去的和现在的记忆反复冲撞。韩代迷迷糊糊，意识越来越混沌。
周瑾之的九死枪就在韩代精神萎靡的时候自韩代数十人侧翼杀了出来。
山林间的跃进，韩代如何是周瑾之所部的对手。
利用霸刀营衔尾追击，周瑾之自侧翼迂回拦截了韩代。
曾经在兴武古城生死搏杀的对手六年之后再一次遭遇在一起，韩代依旧是失败者。
枪刺一条线，逼近过来的时候枪尖闪晃，两名女真士兵在喉咙迸溅出的鲜血中飞了出去，距离拉近犹如幻觉，九死枪刺向韩代，随在周瑾之身后的士兵和数十名女真军士也你死我活的搏杀在了一起。
枪尖犹如雪崩时的暗流澎湃而劈开大地，一往无前，前进当中再一次将横在前面的两名女真士兵刺杀后放大在韩代眼前。
长刀惯性的挥舞了出去又脱手飞了出去，意识已经支配不了身体做出连贯、迅捷的反应，韩代眼睁睁看着九死枪靠近，枪峰贯胸而入、穿后背而出。
“是幻觉……是幻觉”
低头看着贯穿胸口的重枪，韩代这样想着。
大青山逃亡的时候，韩代不止一次在睡梦中出现过这种画面，四门寨士兵长刀劈砍入身体，重枪刺入胸口。
周瑾之重枪拔出，终于切切实实的感觉到生命自对方枪尖流逝，韩代清醒了过来。
目光看着盛京的方向，嘴巴张了张，有血沫自口中喷出，眼神涣散，人木桩一样栽倒在地面。
周瑾之认识韩代，盛京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挂帅出征兴武，如今在远离田家庵的莽莽山林中，一切了断。
持枪，周瑾之再一次追击了出去。
对方的主力已经远去，但山林中到处都是打散的女真士兵。
山林东南近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