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后,沈蕴再也没找过那个人。
因为他已经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所以他选择一个人孤零零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只有这个房间,是留有他们最多痕迹的地方。
只有这个房间,才让他感觉到她似乎停留在某个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沈蕴笑了,伸手触摸那空荡荡的位置,呢喃,“言言,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阳光透进来,在他指尖留下一抹浅浅的暖绒。
他伸手去握,却握入掌心是冰凉。
……
那天妈妈跟沈叔叔在房间里谈话之后,沈叔叔就再也没来过。
妈妈也没再提过沈叔叔的名字。
唐糖看着专心做菜的妈妈,很多次想开口问一句沈叔叔还来不来,却又不敢再问。
因为那天她看到沈叔叔和妈妈离开房间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突然有一晚,她惦记的沈叔叔来了,却是喝的伶仃大醉,抱着她一言不发。
糖糖感觉脖子里凉凉的,伸手一摸,是沈叔叔的眼泪,在她雪白的衬衫圆领上,落下斑驳的一片。
沈叔叔哭的很伤心,糖糖心里也很难过,只可惜,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的陪着。
再后来,沈叔叔因为日日大醉,形容一天比一天枯槁,身子一天比一天萧条。
……
沈蕴早已忘记了白天黑夜,忘记了日夜星辰。
他每日把自己弄得伶仃大醉,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为只有这里才有隋然的身影,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跟她在一起,完成没有完成的人生步骤。
唐糖长大成人,还有一年要成年的了,那天医院打来了电话,说沈叔叔时日无多了。
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的男人不过四十多岁,此刻却因为瘦脱相而看上去老了二十多岁。
男人已经没法治了,因为五脏六腑已经败坏,身体已经掏空,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唐糖看到这样的沈叔叔时,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沈叔叔,我来看你了。”
唐糖搬了凳子在床头坐下,唐西决从旁陪着。
唐衍琛和陆西染在外面跟医生商讨沈蕴的病情。
形容枯槁的男人缓缓抬起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
掌心中央静静放着一条项链,形似雪花,上面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言言”。
唐糖知道,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沈叔叔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的人。
沈蕴艰难张开嘴,另一只手,手指微微动,示意,“过来,过来点。”
唐糖看了一眼身边的唐西决。
唐西决轻轻颔首。
唐糖这才靠过去,伸手欲接过那条项链。
沈蕴却说,“过来,叔叔,给你,戴上。”
唐糖乖乖趴过去,又怕沈叔叔抬着胳膊太累,于是把身子蹲的第一点。
一双已经没什么肉的手,颤颤巍巍地伸过来,项链在轻微的颤抖下左右摇晃,雪花的光芒在她眼前忽明忽暗。
唐糖看得失神,这是沈叔叔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吧,她会好好珍惜的。
沈蕴好不容易把项链挂进孩子的脖子里,却在锁扣的时候怎么也锁不好,无力又焦灼的感觉,消耗着最后一口气。
他开始急喘起来。
幸好,在手落下的那一刻,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接过了皱巴枯槁的手里的项链,唐西决轻而易举的替沈蕴把唐糖脖子里的项链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