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春滋被惊醒的时候,抬眼望去,天边的地平线上才刚刚擦亮,窗外的鸟儿啁啾地啼鸣,一片初阳辉照中,还夹杂着红烛燃尽留下的淡淡木香
屋内的一切让她倍感陌生,一时竟不知身很在何方,她有些茫然,下意识地要起身下地,可稍稍抬了一下,下身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猛地惊醒,回身去看身侧的床褥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几次被他的响动弄醒,不知什么时候才沉沉地失去了意识,而此刻锦被上却已经人去楼空,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抚摸他曾躺过的位置,触手仍有余温,应是刚走不久
她不禁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胸口,昨夜滚烫的热情似乎仍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退却,但他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失落,这个瞬间,她的心上竟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的都觉得诧异的失落,她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使劲摇了摇头,挥散了这份不该有的奇异情绪,咬着牙隐忍着身体的不适,翻身下了床,她记得昨晚陆赫之说,自己哥哥的那位朋友受了伤,现下就在客房里,她不想停留,随手披了件薄衫,便迈步出了房门
整晚的救治,沈婉宁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身子仍然虚弱,嗓子也暗哑着无法言语,但精神总算可以维持她张开双眼了
言春滋循着下人的指向姗姗赶来的时候,医生也已经到场,正在为她做着第二次看诊
言春滋慢慢走了过去,身旁的下人不敢拦她,都恭敬地出声问着安
他们唤她,五夫人
这个称呼是如此的陌生又讽刺,仿佛让她一下子又回到了昨夜,他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你只是一个妾
但她没有空档多想,因为下一秒一转头,她便直直地撞见,那个坐在窗口阳台上,珠帘掩映下的,正在沉思的熟悉身影
沈婉宁莫约不到寅时的时候便醒了过来,下人不敢怠慢,便悄悄去了新房敲了门,言春滋实在是太疲倦了,她下意识地封闭了听觉,只想赶快打发掉这煎熬的夜晚,但陆赫之却匆忙赶了过去
那个陌生的女人现在还躺在那里,不言不语像个失魂落魄的幽灵,但她最后道出的那句话,仍是久久的萦绕在他的心上,迟迟不肯散去
她那时看着自己的目光仿佛在诉说着跟自己极深的渊源,可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到临死之际,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在跟自己道别?
屋内下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伸手撩开身前的珠帘,向屋内瞟去,言春滋穿着单薄的睡衣立在软床的内侧,此刻也无比错愕地看着他
这女人如今也算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虽然此前他们并无交集,但为了娶到她,他也着实用了番心思,昨夜的事情虽然让他不甚愉快,但好在最后也算成了,他不想同个小女子计较,站起身来,走进了屋内
来了?他冲她笑笑,而后瞥了眼病榻上的沈婉宁。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她这我都安排好了
言春滋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裙,从昨晚到现在,她始终如置身梦幻泡影之中,面前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而事实上,他也已经是了,昨晚之后的再次见面,她只觉得无比的尴尬,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如今二人身份的转变,不由地竟红了脸,只能呆呆地应着他
榻上的沈婉宁虽然无法言语,但目光却敏锐地在这二人之间游移,她看出了他们如今气氛的尴尬,也大概可以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轻咳了两声,想替她解围
言春滋心领神会,赶忙收了目光,快步走到了她身前,医生做好了检查便退出了里间,陆赫之见状也不再逗留,随着医生进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