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了几杯酒,花君迟又去招待别人了,才刚回头挨着桌子倒酒,就又听见身后传来闲谈,“你们听说了没啊?姑苏的那个萧世言修炼的炼尸术成了,能把死人复活,简直了。”他弯指敲了敲桌面。
“还有这等奇事?”在座的几位朋友都是一脸质疑。
“我起初也是不信的,但是我在眉山的时候看到过他复活的死人,那叫一个俊俏。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花府做客,也没见过花二公子真容,但是我敢肯定,那个死人比花家二公子还要俊俏。”
“当真如此?”
“这还能有假?”
花君迟无意间,酒水溢满了桌子,还是侍女一连提醒了他好几次,才拉回了他的思绪。“徐公子喝醉了,扶他回房歇息吧。”他示意着侍女过去。那个徐公子确实喝醉了,大言不惭居然想要萧世言的死人,侍女招手叫了几个姐妹过去扶走了徐公子。
“酒后胡言。”余下座上的公子们带笑摇了摇头。
“当!”花君迟冷着脸把酒杯按在桌上,走到了屏风后面,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来人。”他吩咐着,随即便有三四个人从格子门悄悄进来待命,“我不管姑苏什么姓萧的公子,总之,给我封锁炼尸术的消息,不许传到焉知耳中。”
“明白。”
那个贱人好不容易死了,花君迟绝对不会给花焉知退路的,也不能有这条路。花君迟眼中充满了狠辣与恶毒,与在外的温和判若两人。
试问南方与北方有多遥远?小落已经是刻骨铭心了,他狠了狠心,当了世言哥哥以前买给他的玉佩,换来了去北方的盘缠。才到了天枢,不等月全食那天,小落便身无分文了,一连饿了多日,渴了只能喝溪水。到今晚赏月,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只是发馋地盯着戍星台外面摆在桌上的食物,他咽了咽口水。
花君迟转身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小少年狼狈地站在戍星台下,他好像还很犹豫,于是,花君迟径自走了过去。“来便是客,否则,便是不给我花君迟的面子了,请吧。”花君迟亲自邀请他进门,希望这个少年可以打消疑虑。
小落不敢见人,一直低着头,抓着脏兮兮的衣角,吞了吞口水,他再也忍不住了,躲着花君迟跑了进去。
“怎么会沦落至此呢?”花君迟本想让人带他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但是小落就这么躲着迅速跑了进去。花君迟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过去迎接来自各方的客人们。
餐桌上,旁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手里捧着一把绘着山水画的折扇,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他们只是为了名利地位才来的,无心桌上的饭菜糕点。趁着别人不注意,小落悄悄抓走了许多肉菜与糕点,躲在屏风后面狼吞虎咽起来。
就像是在同一片土地上,一边山水秀丽,一边寸草不生。
“好歹是我兄弟,娶个媳妇可别娶着个罗刹女,娶到像织梦嫂子那样的女人,算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哈哈。”
小落坐在屏风后面填饱了肚子,趁着他们在说笑,又悄悄倒了一杯茶水,因为太渴了,便就着茶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解了渴,小落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手里的茶壶是上好的紫砂茶壶,他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茶壶放回了原处,甚至又用袖子擦了擦把手的油渍。
实在是累坏了,流浪了这么多日,只是为了逃离一个衣冠禽兽沈黎辰,萧世言三番两次把他推回人间炼狱,他再也不敢去姑苏了。避开繁华与喧嚣,小落孤身去了郊外。
天色已经很晚了,离开人群,外面倒是很安静祥和。星空静谧,夏秋的晚风吹着他脏乱的衣服,他瑟瑟发抖地越走越远,他的狼狈与身后的盛宴繁华毫不协调。
脚下踩着快枯黄了的草,仰望着,天上的星星甚是璀璨,一闪一闪,似乎即将坠落,耀眼夺目。月全食下,星光愈亮人愈多,好些人都去登高观星,小落身后戍星台的四五层楼上,几乎都有人带着酒看星星,好不惬意。戍星台之下,却是他一人抬着头看着漫天繁星,乱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