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余辰烨让人给弟弟占卜的第二签出来了,这一次,签子上只刻着一个“绝”字。
余辰烨久久注视着这个字,到底是绝色蓝颜的意思,还是绝命于此?他单从这一个字猜测,根本无从知晓。总之,余辰诚生死只在这一关了。“我的辰诚,一定不会出事的,我宁可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在过去看弟弟时,余辰烨并没有发现跟在萧世言身边的弟弟其实是强颜欢笑,随后就去了侧府。萧世言内心愁苦,倒酒的时候,没留心,弄脏了衣服,借口出去换衣裳,余辰诚不用猜都知道,萧世言是去见花未拂了。
哥哥和萧世言刚走开,余辰诚一个人坐在座上失声痛哭,孤独感袭遍了全身,他负气将桌上的东西通通都拂到了地上。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没有光明,余辰诚扶桌呆滞地注视着地面,地上杯盏被摔碎了,碎渣溅得到处都是,他缓缓将头压在了胳膊上,另一只手想去拾起地上的瓷片。捡起来插进胸口吧,就此结束潦草的一生。
“滴答。”泪珠落在木板上的那滩酒水中,手指在微颤,泪珠的不断滚落,地上的那滩水逐渐扩大——头好疼,他闭了闭眼,想到哥哥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对不起哥哥?
“哥哥。”只有哥哥一心一意对他好,余辰诚心寒,麻木地推桌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出了大门。
而事实上,是余辰诚太多疑了,萧世言确实去换衣服了,回来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辰诚?人呢?”
侧府中,听侍从说哥哥去找叶织梦了,余辰诚拖着疲惫的身子找了过来,“哥哥……”他走到叶织梦的门口,站住了脚,又落了泪。他总害怕,会有一天哥哥也撑不下去,受不了他这看似无理取闹、无事生非的性子,想要放弃他。假使他死了,哥哥会不会因为少了一个负担欣喜异常?
“我已经买通了一个替死鬼,用真相引花未拂上钩,再让他用血逼花未拂伤害他,到时候,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出来替天|行道,杀了花未拂,这样就可以死无对证了。”屋里的余辰烨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在被衾中宽慰着叶织梦。
替死鬼?真相?“啊……”伫足在门口的余辰诚害怕地捂住了口,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他慌张之余,悄悄走到窗口前。从窗口的缝隙中,屏风上清晰地映着余辰烨和叶织梦在床上的身影。
“我听说花未拂是在乱葬岗被找到的,所以我打算把花未拂骗到那里,让他彻底消失,毕竟他本来就是个死人,死不足惜。”
叶织梦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点了点头,依偎在余辰烨怀中,小憩片刻。在她白皙的左臂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花,仿佛是那朵红花是长在她身上一般。
余辰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定是……一定是哥哥杀了表兄,想要嫁祸给花未拂,目的就是萧世言和叶织梦,这样做,既能够留住萧世言,也能够抱得美人归。余辰诚惶恐,转身就跑。
路上,“二公子。”被余辰诚撞到的侍从有些不解。
“不许告诉我哥哥,我来过侧府的事情。”余辰诚警告了一句,带着惊恐的心情返回了府邸。他害怕地落了两行泪,真的没想到他的亲哥哥会是杀人凶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人?”余辰诚懦弱地躲在房间里哭泣,“这么说,花未拂是无辜的?”
余辰诚想通了一些,想要去找花未拂,但就是出门的时候,他犹豫了。“我救了他就等于是害了哥哥,如果他活着,世言就不会留在我身边,如果他死了,世言会重新喜欢上我的。”余辰诚关上了才刚打开的屋门,心里百般纠结,目光十分涣散,“我到底要不要救他?他抢了我的世言,抢了我的世言。”
也许这个时候过去,萧世言还在跟花未拂在床上缠绵吧?余辰诚忌惮地退后了一步,攥紧了手,想象的画面像是映现在他眼前,余辰诚恨死花未拂了,“你本来就是个死人,你死不足惜的。花未拂,都怪你抢了我的世言,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都是你的错。”余辰诚站在门口向内间看去,里面像是有萧世言和花未拂在,“世言。”
“世言,你说过会娶我的,只要……只要花未拂死了,你会娶我的。”余辰诚向屋里走了一步,似乎看见床上花未拂在作妖作笑,他愣住,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嫉妒了?花未拂,你真的懂得情爱吗?”……
……“活在这世间,谁又比谁尊贵?何苦互相为难呢?”……
……“我不会伤害人的,除非万不得已,才会作出反抗。”……
“不!”余辰诚哭喊一声,清楚地看见,床上被衾整齐,什么也没有,他还记得花未拂那个和善的笑,一笑便让人沦陷,“我终于知道我输在哪里了,花未拂。”两个人左不过就是情敌关系,除此外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为什么要把伤天害理的恶事嫁祸给花未拂?
余辰诚不假思索,立刻冲到了软禁花未拂的房间前,支开了那些侍从,“吱呀——”他推开了屋门,“花未拂。”
“余辰诚?你……”花未拂不知来者是善还是恶,先站起了身,“你为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