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线索三
王阿於与樊姝彤
况且,骆思恭暗暗计量,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太过期待和依赖当事人片面的,莫衷一是的,模棱两可的结论,很容易就会陷入被牵着鼻子走的被动里。与其如此,不如依照对方透露的线索,自己去做调查,然后做出综合的判断分析,从而发现最接近事实的那个真相。这样得到的结果,才更可靠一些。
遑论,他觉得,还有一点有必要考虑在内。
那就是,通过这短时间的谈话,他已经摸出来了。页问虚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简单,更讨厌任何复杂的东西。他之所以时常显得暴躁阴鹜,不是因为排斥,而是因为其性格中掩藏的那份优柔寡断在作祟。这样一个骨子里善于逃避的人,注定是无法明确果断的对他自己也不肯定的事情下个精准的结论的。
再说,既然无法确定支配页问虚的惯有思维究竟占了多大比重,那么,就算他下了结论,准确性也值得怀疑。
对待页问虚这样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着急追逼,非但没有益处,还可能适得其反,从而造成与初衷相背而行的局面。
骆思恭边想边拈起点心吃,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不少。期间,芍药适时的又送了一次饮馔进来。时机拿捏得非常好,既没有等点心吃到见底,也没有打扰到两人说话,骆思恭这才多看了芍药一眼,边喝茶边对页问虚笑道:“这丫头怕不是有只眼在这屋吧?”算是夸奖。
页问虚看看芍药,顿了顿,只道:“阿蘩的人。”芍药退着出去,出门后一转身,眼角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暗道了句,好个纤毫不错过的男人!
身后,骆思恭呵呵笑,又道:“王阿於……这个姑娘,也是不简单呢……”
页问虚正伸手拿起了骆思恭之前递给他的两张纸看,那正是邱正刚写得药方和信。他有些心不在焉,片刻才附和了一句:“有吗?”
与骆思恭一样,页问虚也一直处于分心绸缪的计量中。当然,虽然这几乎就是从骆思恭今晚一踏入页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的,但他顾虑的东西比之骆思恭就要简单多了。
朝廷的斗争很残酷,诡谲多变,防不胜防。页家是一定要寻求同盟者的。骆思恭这个人,从江南初闻到现在,一直在他的盘算之内。之所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到现在还是踌躇不定,原因始终如一:眼前这个男人,令他心存芥蒂。这个马上就要三十虽岁的男人,先是隔了十三四年后突然出现,再次救了蘩卿。接着,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言行不一致的,企图携恩求报,觊觎他家的姑娘!这可真是叫人难办……他明明有妻有子,亦无所缺啊!
“她和问泠交往那么久,还能把自己的情况隐瞒的滴水不漏。不想让他知道的,他绝对知道不了。”
“额……”页问虚沉吟道:“不一定是她的本意?”说着点点头,“是吧?”
“哦?先不说她,”骆思恭随意的转目瞧着四周,“樊姝彤你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的?”
“万历四年,下狱之后见过一次。”页问虚回答的毫不犹豫,但淡然表象下却包含着的一份无奈——那是一种对某种无力抗拒的事实的妥协。
虽然不知道令他无奈的原因,但见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情绪,骆思恭也就没必要掩饰自己的不可置信了,“与王阿於……比较过吗?”
页问虚瞧了他一眼,奇怪的问:“为何要比较?”鼻子里哼了一声,认真想了想,又道:“瞧不出来。”
十几年过去了,再熟悉的人也难免面目模糊,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当初就比较过的。骆思恭没点破,道:“没什么,王阿於的舅舅就是樊越。我就是好奇,不,奇怪。有这么巧的事儿吗?而且,呵呵,说个玩笑话,我觉得问泠是痴情人,若这王阿於就是樊姝彤,好像才更符合我对问泠的认知……诶?无艺……你不是见过王阿於吗?”
“是见过啊。也只能说她们都是樊家的人。并不能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哦?”
“樊家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呢,嫡的,庶的,收养的,……叫樊越舅舅的实在太多了!再说了,看不出来呢!女大十八变的。”
“我记得你刚才说,王阿於丢失的时候是嘉靖4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