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南明君?我没有处理完的话,哪敢来找你。”夜鹏带着呼啸的山风从天而降,哗啦一声收起巨型长翅,落地而立,挡住了整条林间小道。
黄尚苦抬头打量着他,问道:“白斑石炼化了?”
“那当然,早就进我的血脉了。”夜鹏转瞬化为人形,跳跃着坐上车舆,凑向撩开车帘探出头来看他的楚行舟,笑道:“阿楚,好久不见了,想我吗?刚才有没有被我吓到?”
“你能不能换个开场白。”黄尚苦面无表情拍了他一掌,而后道:“嗯,果然炼化地不错,没出问题。”
“黄尚苦你就不能轻些?探个脉都要对我拳脚相向。”夜鹏瞪了他一眼,“我是谁?堂堂王母座下青鸾,天上地下只此一只,将来可是要变凤凰的!”
“变了凤凰,你就不是天地间唯一的鸟儿了。”
“...不用你管,我找阿楚讲话。”
“回来。”
“又怎么了?”
黄尚苦理所当然将一把马辔头交到了夜鹏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看路,若是摔了,不用等阿楚表态,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黄尚苦你卑鄙!”
黄尚苦把夜鹏的咆哮抛之脑后,微笑着钻进车轿,却看到楚行舟正和敖易聊得热火朝天,对他视若无睹。
“阿楚,聊什么呢?”
“三殿下说他有一次突发奇想给钱兴做糖糕,结果被一个漠视推出了厨房。再然后就是钱兴冷冰冰拿着一叠热气腾腾的糖糕,哐啷一声放在了他的桌上,随后不发一言走掉了。”
敖易在那头嘟囔道:“钱兴的性情真是愈来愈孤僻了,倘若桑羽再不醒,我都不知该怎么同他讲话了。”
“待桑羽彻底醒后,你最好先同她解释一番钱兴献魂之后,性情有变的事,免得她一时气愤,刺激到钱兴。”
“好。嗯?南明君,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方才在驾车,不便搭话。”
“知道知道,阿楚同我说过了。”
黄尚苦眼皮一跳:“你叫他什么?”他语气中的惊诧和愕然太过明显,倒听得敖易浑身一激灵。
“没什么没什么,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撤了。阿楚,南明君,我们回见!”
明珠光芒缓缓落下,楚行舟转头轻笑道:“夜鹏刚刚赶路回来,此时怕是会有些劳累,不如我去替他吧。在车轿内有些气闷。”
“......”黄尚苦一言不发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抑制住打开车窗的冲动,撩起车帘道:“好。”
楚行舟同夜鹏许久未见,一心想和他打个招呼,便没有细想,直接出了车轿。
“阿楚!你来看我了!”
“嗯,赶路辛苦了,我来吧。”
“不用,我精神着呢。阿楚可曾想我?”
“嗯。”
“哈哈,那太好了,我也想你了!”
“泗水城安置百姓的事情还算顺利吗?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不麻烦,未曾遇到敖闰的人。我将城里的百姓安顿好后,就赶紧去龙宫找你们了,可惜,你已经走了。”
“抱歉,是我未想周全,事出突然,没来得及知会你。”
“怎么会怪你?难不成还要让阿楚再去泗水城喊我一声吗,也忒麻烦了。放心,我如今已经找到你们了,这下,也算团圆了。”
“嗯。”
团圆,团什么圆?黄尚苦在车轿内凝眉僵坐——听阿楚的意思,是也把他当做了一家人?难不成南明府以后也要养着夜鹏这小子吗?有了夜鹏,毓秀肯定也要跟来;毓秀跟来的话,他看上的那些鲤鱼岂不是也都要搬来?而且方才敖易同他讲话时,听起来也是感情甚笃...倘若敖易也要搬过来,那南明府岂不是成了妖界大观园?!不不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对阿楚来说...谁都可以成为家人吗?
“对了,我临走时他们挥泪相送,赵婆婆还赠了我好多瓜果蔬菜。我特意给你留了好一些葡萄。”
“真的吗,多谢你了——这是...葡萄?”
“路途遥远,新鲜的留不住,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吹成干儿了。阿楚,你知道吗,葡萄干要比葡萄甜。”
黄尚苦只觉得自己眼穴上被猛然扎进一根针,突突伴着刺痛,连带着他的心脏也开始搅拌起来。
“甜吗?”
“嗯,甜。”
“你洗干净了吗?”黄尚苦猛地撩开车帘,却正看见楚行舟拿着一枚紫黑的葡萄干对着他。
“几日不见,南明君的脾气真是愈发暴躁了,你方才的样子活像是要吃了我。”
“十个你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急什么,放心,阿楚这不是正要给你送去吗?葡萄洗了,赵婆婆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把他们烘成干儿之后呢?递给阿楚之前呢?有没有洗?”
“......”夜鹏眉毛皱成包子,仿佛重新认识了黄尚苦一般,“以前吃鱼的时候你连鳞都不——”
“看路去。”黄尚苦一把将他的脸推开,挪到车舆和车轿之间。抬头看到楚行舟后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他人高马大蜷蹲在车上的样子甚为奇特,看地楚行舟忍不住又翘起了嘴角。他咳了咳,递过去一把葡萄干,道:“尝尝看?”
黄尚苦低眸去看那厚实的果肉,绷着嘴角不动弹。
“尝尝吧。”楚行舟说着便向黄尚苦嘴里塞了一枚,指腹似有似无地蹭过他的唇珠,带起一层往上蹿升的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