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出去是个头儿,在这儿熬也一样,还不如先待着。更何况,今天不是有你们来了吗?这还是证明我这老头子留在这里还是有些用的。嘿!”老赵将碗中的茶水一口饮尽,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带你们看看那些东西。”
“您还留着?”
“嗐!留着我是不敢留,家里还有个小的呢,我不怕死,但不能让娃娃遭罪。不过那些东西我也不敢烧,就找了个庙基镇着,压压邪气。”
“庙基?”
“嗯,早年间这山里还有座庙来着,不过香火少得很,又遭了场大火,现在已经只剩下个光秃秃的庙基了。不过我寻思着,那到底是个庙,多多少少能有点儿辟邪的用处,于是就把东西都放在那儿了。”
“嗯,大伯,您知道这庙宇所遭受的大火是因何而起吗?”
“啧,这倒有点儿久了,那个时候山里还有些人,我住得远,只听说是某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足足打了好大一会儿功夫。等到第二日人们再去看时,那庙宇只剩下一片废墟黑炭了,还徐徐地冒着青烟。嗐,说来也惨,那庙里的人真是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一夜之间,一个都不剩了。”
老赵嗟叹着推开栅栏门,转身道:“小铃,你留下看家吧。山路不好走,我们估计要晚些才能回,你先烧着水,等我们回来也就该吃饭了。”
“哎,爹。”
“那我也留下吧,小铃儿一个人在家未免太危险,我留下帮忙烧水劈柴也是可以的。”
“嗐,她一个人在家做惯这些了,不妨事。小鹏你这细皮嫩肉的,衣服刮花了就不好了。”
“老伯,无妨,你就让他留下吧,他干活利索着呢。”
“啊,是吗?”
“是是,正是。”夜鹏笑嘻嘻答应着,回身瞪了黄尚苦一眼,“你们快走吧,山路漫长,晚了小心天黑不好走。”
“嗐,有我这个老头子带路,保管给他俩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走了。”
“阿楚小心啊~”
楚行舟应声笑着冲夜鹏和赵铃儿挥了挥手,转身问道:“大伯,方才听你说,山里的早些年的庙宇遭了火,你可知那庙里当时住着多少人?”
“大概一二十个吧,老的少的都有。”
“一夜之间全部都罹难了吗?”
“其实吧,当年山里的农户赶过去时,只见到一片焦炭。甭管他是房梁人肉、还是泥土瓦块,都已经黢黑一片,区分不出来了。有几个农户试着翻找过,但实在是分辨不出哪些是人,哪些是木头。那样大的火,要逃出来,难啊...”
“他们这些人可有亲人?”
“嘶——这倒没听说过。那场大火之后,也没人见过有谁去那里哭,去那里找。估计这庙里的人也都是些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人,不然寻常日子过的好好地,谁愿意来这种地方受苦啊。”
“这样大的火......那庙里供奉的神像也被烧成了灰烬吗?”
“啧,说来也奇怪。”老赵突然放低了声音,“其实啊,这个庙供奉的不是什么神仙,而是我们这边儿过去的一个大祖宗,尹吉。”
“尹吉?”
“嗳,我们这穷乡僻壤,能出来一个大官不容易,大家都会供奉着,以希冀自己的族人也能借祖宗的荣光,发扬光大。据传,他是周宣王手下的贤臣名将,辅佐过三代帝王,做官做到了太师,还建立了尹国。哎呀,说起来,他也是太始祖一般的人物。”
“嗯,确实厉害。”
“谁说不是呢,正因为这样,我们这边儿的尹吉庙特别多,而且都是经过悉心建造的,不敢有半点儿糊弄。虽说出了城,人家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我们城里,这就是我们的老祖宗。”
“既然如此,那雕像...其实有可能不是木制的?”
老赵闻言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道:“现在提起这事儿,外面都说,当年这庙里的雕像是用木头刻的,所以才会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听老伯如此说,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老赵顿了顿,下意识看向四周,最终一跺脚,凑近了他们压低着嗓子道:“其实我年轻腿没瘸的时候去看过一次,那哪里是什么木头,那分明就是铁板钉钉的石头!”
“石头?”
“嗯,所以说奇怪得很哩,自从出了当年天降大火的事情,周围这一片儿就有了胡不拉的传言。”